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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的企鹅🐧

天禄(上)

撸个短篇,我都要忘记古风怎么写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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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都这个时候了,您该回去休息了,”说话的人迟疑了片刻,低声道,“那位,那位大约不会来了。”

    “呵,”听话的人笑了一声,垂下眼眸,看着手中轻轻晃动的粗瓷酒杯,“张茂你尝尝,这酒还是不是当年的味道。”

    张茂愣了一下,忙弯腰低头,双手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酒杯,小心抿了一口。

    “如何?”

    “这——”

    “你说吧。”

   “与当年一般,不曾变。”

   “是吗?我怎么觉得,大不一样了呢?”

 

    张茂八岁进的宫,家里养不活他了,就把他卖给宫里做小监,虽是个无后的生营,至少还能得活命,所以他一点也不怨自己老子娘,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进了宫之后他才发现,这宫里想要活下去容易也不容易,像他这样跑腿打杂的小太监没人照顾,其实也就没人理,每月的工钱至少被带着他的人贪了一半,但是这也没什么,反正有的吃有的睡,在这宫里,他也没用钱的地方去,他娘老子早就不和他往来了,就算他还想着帮衬家里,也没有家可以去。

    就这样,他在宫里混了两年,那年丙午冬末大雪,边关粮草不济,吃了败仗,邻国要钱要粮,圣人也是个心狠的,钱粮都只给了一半,送了个质子过去,那小皇子和他一样的年纪,有爹,其实还不如自己,至少他的爹娘还想着他活命,这小皇子的爹却是不顾了,当然这样大逆不道的念头,他也就是想想而已,没和任何人说过。

    那时他万万想不到,那小皇子的贴身小太监不想跟着主子去邻国过朝不保夕的日子,用了点法子,找人替了自己的名,而这个人,恰恰就是他,那也是他第一次,见到日后他侍奉了一辈子的主子。

    穿着白袍蓝衣的男孩正在和一个不过四五岁的女娃娃说话,他是个粗人,不识字,只是觉得,那真是比年画上的金童玉女还好看的人,难怪他们说,当年的贵妃娘娘恍如天人,宠冠六宫,她的孩子,自然也生得出众。

    只是贵妃去世后,她的孩子,无人照拂,也不过如此。

    他等在门外,直到新主子说完话出来见了他,竟是笑了,他问:“你叫什么名?”

 

    张茂在到北国之前,一直以为这里是个茹毛饮血不开化的地方,人人裹着兽皮衣服住帐篷,但是没想到,原来北炎国与他们南济国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只是南人好文,北人好武,这里的民风比起他们那儿更直爽开放,喝酒用角斛,人人佩刀带剑。

    北炎国主看了南济国书,又看了看站在朝堂中的质子,很是不屑地将国书扔到了一边,让人按惯例安置了来人,就没再多说什么了。

    北炎人根本不重视这个被扔过来的小皇子,只让他和那些朝中贵族子弟一样到国院读书,他主子生来聪慧过人,但是也知道寄人篱下不宜张扬,每日里安安静静读书做事,跟着一起学武骑射,不落后,却也不冒尖,渐渐的那些因为他身份而聚集而来的视线就散了。

    这北国国院分为内院和外院,外院的一半是朝中大臣家中子弟,一半是平民中读书上进的,而内院,则是皇家亲胄,将他主子放到外院和臣子平民一起,本身就是一种轻蔑,但是这些,那也不过十岁的孩子全都忍了下来,堂上还面带屈辱不满,人后已经一脸平静。

    他有的时候完全看不懂这个和自己一样年纪的小主子,他和自己说了很多,张茂觉得自己似乎听懂了,又什么都没懂,只知道这都是有道理的,主子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好了,他的小主子看着他好笑又好气,最后只是叹了口气。

    每到这个时候,他看着那飞扬的神色都黯淡下来,也会遗憾自己脑子太笨听不懂,若是有人能不避讳他主子的身份,和他来往就好了。

    至少他不会这么寂寞。

    不知是老天也看不过去还是他的念想被路过的神仙听了去,当真出现了这么一个人,只是多年后张茂回想起来,总不由感慨万千。

 

     那日他主子像往常一样夜里偷偷去习武场练习,回来却又多带了一个人,一个同样是和主子差不多大的少年人,迷迷糊糊靠在他主子身上,像是喝多了,他赶忙过去接了手,准备把这人安置到自己那里去,却被主子叫住了。

    “把他放在我这儿吧,放你那儿夜里有人巡视,见了不好。”

    “是。”

    等张茂出去倒了热水来,就看到他主子掂了掂手里的一个锦袋,一脸玩味:“看不出,你小子这么好的身手,结果不光是个一杯倒,居然还是个偷儿?”

    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儿,笑得很是开心。

    第二天张茂来伺候他起床的时候,他已经起了身,坐在椅子上对半趴在床边还没彻底醒过来的少年问着:“我照顾了你一晚上,让你有地方睡,不至于露宿街头,你至少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吧。”

    那人眨了眨眼睛:“我不是付了房钱了吗?”

    “什么?”

    “你不是把我的东西给拿走了吗?”

    “呵,那些东珠金钗银钏子,一看就是女人家的东西,你这小贼摸了人家闺房里的珠宝,还好意思说。”

    “这可冤枉了,我这是买卖,买来卖给那些贵族小姐夫人的,那可是我所有的积蓄了,你就这么给我拿走了,可叫我怎么办呢?!”那少年一副碰瓷的哭丧调,却是满脸笑,连带着他主子也笑了起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主子笑得这么开心。

    “还你就是,喏,爷还会贪你这小贼的东西不成。”

    “谢啦!嗯,”那少年想了想,“这样吧,下次见你的时候,我另送你样东西,作为谢礼。”

    “你可别再拿那闻上去一点酒味都没有的酒来哄我说是白水了!”

    他主子扬眉一笑:“你个小贼懂什么?那可是好酒,名叫‘天禄’,我看你身手好才拿出来与你分的,哪知道你酒量那么糟,我说,你还是不是北炎人?”

    “当然是,又没说北炎人一定要会喝酒,我倒是看你一副清秀样貌,像是南济来的。”说完不等回复,那少年就纵身三两下窜到后窗位置跳了出去,同时前门响起了敲门声。

 

     从那以后,那自称江湖字号“一叶之秋”的少年就总会带些东西趁着天黑来找他主子聊天说笑比试,天色破晓之前又匆匆离去,从未说过自己的事,偏偏他也不问自己每夜来寻的人是什么身份,只找着路线摸过来,有时带着糕点,有时带着烤鸡烧鸭,有时是带了他不知在哪里摸来的好东西,而他主子就取出些酒水,就着灯光,便与他说上半宿,然后抵足而眠,天明时让对方自行离去,也不管他在这国院中来去自由,身份成谜。

     渐渐的,主子与他交情越来越好,几年下来,两人夜间去往闹市街巷,看灯节狩会游船唱戏,比试文才武学,谈论天下大事,互引为知己。

     这些情形张茂没见过,因为他要留下给夜间外出的主子打掩护,只是从他们的言谈说笑中得知一二,那时一青衫一玉袍,两人倚灯说笑,常常不知天时,等他来招呼一声,才双双洗漱了卷被同塌而眠,好得如同一人。

     作为下人,他指望着这人能一直呆在自家主子身边,让他每日都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人活一世,不就图个开心自在吗?

     他险些都要忘了,他从宫中来,自家主子,是南济国主唯二的皇子之一。

 

     甲寅年开春时节,南济国太子造反,被南济国主斩杀,连同朝中逆臣,诛灭三族。

     至春末,南济来人,请质子回国。

     那时,天下人方想起,那已经在北炎生活了八年的南济皇子。

     而他的主子,已经十八弱冠。

     八年来第二次登上北炎国朝堂,却不再是被弃的质子,而是与北炎分庭抗礼的大国,唯一的皇位继承人,下一任的南济国主。

     他知道自家主子并没有和国中失去联系,那些悄悄出没送信的人,后来每天让他从鸽棚带回的鸽子,他只以为主子挂心自己的妹妹,没想到,身在他国,他依旧走到了这一步。

    他早该想到的,他的主子,岂是会俯首认命的人。

    只是连他的主子都没有想到的是,那站在朝臣中右首的男子,着深袍云龙戴珠冠,赫然是这八年来相交莫逆的挚友。

     姓叶名修。

    原是北炎皇长子。

 

    “天寒时,每日和他出来,冻得手脚冰凉,他就寻了这里,这店家的酒掺了太多水,但是不减酒香,喝了不醉人,肚子里却暖和,手脚也活络,便常来这里。”

     已经年过而立的男子撑着额头,唇角带笑,却还没笑起来,便又一叹。

    “那时他总在这里等我出来,或是让我在这儿等他,先到的人烫好了酒。”

    “只可惜,如今我来了,他却不来了。”

    “酒,也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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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姑娘说的,想看帝王苏来着,我想着又改了改,变成了这么个样,大概是两到三章结束吧_(:з」∠)_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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