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光 31
31.
外面的雨声阵阵，乌云密布，一时半会儿估计都不可能减弱雨势了。
苏沐秋出了下神，把手中擦头发的毛巾放下，伸手扯住叶修的脸：“这么厚的脸皮还需要我再给你点儿？”
“你这话说得可是前后矛盾了啊苏同学，”叶修抓住苏沐秋扯着他脸的手，把自己的脸“救”出来，“再说了，你给的，我为什么不要？”
“看不出来你这张嘴还能说出些不是嘲讽的话。”苏沐秋忍不住发笑。
把手臂揽在叶修肩上，苏沐秋突然发现其实自从认识叶修之后，他生气跳脚的时候多了，但是比起来，开心发笑的时候更多。
尤其是在一起之后，自然的亲昵和体贴，基于彼此了解包容的相处，无论什么时候都让人的心情是轻松的，愉悦的。
当有一个人占据了你生命中不可分离的一半时，你的所有情绪他都能帮你承担，疲惫时，不耐时，愤怒不满时，甚至是伤感懊悔时，这些他一直以来独自消化的情绪如同一杯泡过了头的苦茶，让他已经习惯了这样苦涩的味道，也渐渐不在意这些，甚至因此提神醒脑，更专注地去做自己的事。
身边这个人却如同是在茶中加入的清澈泉水，冲淡了苦味，甚至还带出些浅浅的甘甜来，苦味一淡便有茶香绕齿。
这几乎是他有记忆以来最开心的日子，妹妹在平安快乐地一天天长大，生活不再像以前那样窘困，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都能通过努力学到，梦想在一步步成真。
还有自己喜欢的人就在身边。
一切都这样好，而且会越来越好。
苏沐秋笑着微微抬头，在叶修唇角亲了一下，然后在对方罕见地愣住了的时候推了一把：“好了，不和你说了，准备去洗澡。”
叶修被推回了神，瞥了一眼门外小屋的方向：“急什么，沐橙还没洗好呢。”
说着便用另只手托住苏沐秋的后脑位置，吻在对方微凉的唇上。
苏沐橙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副画面。
“末代蜥龙王柳科在位时间只有两百余年，其间一直代表蜥龙族内利益的长老和这位性格叛逆的王产生了一次又一次冲突，当时各族都已经发展到了一定的阶段，尤其是水族和禽族，我们都知道，蜥龙本身是属于空中的王者，他们的族内立场是倾向于禽族的，虽然我们不清楚为什么第一代王柳格会偏爱于兽族，但是除了这位初代王可以凭借他的功绩和个人威望做到压制蜥龙族内的一切反对外，别的王都达不到他的程度。”
“蜥龙族内希望提高禽族的地位，而现实是兽族遍布全大陆，已经成为了当时大陆上最强的种族，针对这样的情况，蜥龙长老向柳科施压，试图通过律条的偏向来压制兽族的发展，但是作为王的柳科却认为现行的法度已经足够让处于统治地位的三族顺利自由地发展，压制只会导致不满和反抗。”
“当时的大陆上已经没有了羽蛇的踪迹，在我们上次说过的那次大海啸中，生活在水中的羽蛇都失去了踪迹，为此，水族倾力建造起了轮回领部，如果你们有机会可以去看看，轮回领部的建造十分有意思，他们是建在海边，一半在陆地，一半在海上，下面还有水下宫殿，整个庞大的建筑群依靠海潮产生的力量作为符阵力源，建造起神奇瑰丽的水族中心。”
“好的，这只是题外话，让我们回到课题上来——”
“依靠海潮力量作为力源？”苏沐秋用笔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这看起来倒像是羽蛇族的手笔，他们精通力量补给，可以通过符阵达到力量转化补给。”
“叶华对羽蛇族的了解很深。”叶修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苏沐秋对羽蛇族的了解来源于哪里，“毕竟是一起长大的，你既然这么说，那可能轮回领部的基础是当时羽蛇设下的吧，也许他们自己正在建造靠近陆地的住处。”
“哎，你知道羽蛇族是什么情况吗？不是说他们是水中霸主吗？怎么会被海啸给冲没了？叶华说羽蛇可是能够潜入海底，迎风弄潮的。”苏沐秋一边做着记录一边随口问。
“这还真不知道，那时候我们一族都是在外游历，分散在大陆上，本来人就不多，现有的记录也都是族内的一些情况和大事件，陆地和海边毕竟有距离，自从羽蛇族从陆地回到海边去之后，我们对他们的情况就了解得很少了。”
“唔，我就是一问，但是这事儿怎么都觉得有些奇怪就是了。”
“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纵然有再多奇怪不和常理的地方，都已经无从说起了。”
苏沐秋的梦境或者说是叶华的精神投影所构造的场景通常只是一间普通的书房，整柜整柜的书供他随时抽取，今天却有些不一样。
“你一定很好奇这里是什么地方，上次我和你讲到了整体的攻防系统设计，所以这次给你看看我们翼虎族聚地的布防方式。”温和的翼虎亚兽走在前面，随着他走过的地方，原本空白无一物的空间渐渐凝聚出土地蓝天，如同画卷一点点展开，绿草茵茵，花木葱葱，远山重叠，走过蜿蜒的山路到达一座崖边，俯首看下去，一片童话般的景象就在眼前。
紫色的瀑布花海流泻，与真的瀑布汇聚在入口处，绿色的草地尽头是错落的房屋，而最中心的建筑圆柱穹顶，很有学院的风格，每家的门外都挂着一串风铃，精致的小铃铛上有着银色的翅膀，风吹过的时候颤颤如同就要飞起来。
“很美，对吗？”叶华坐了下来，双腿垂在半空中，“翼虎在三族中以自由不羁著称，所以我们的房屋也是怎么高兴怎么来，那是部族中心，而那边是我的家。”
“你觉得这种表象下看不看得出有一个巨大的防护阵？”叶华笑着眨眨眼，纵身从断崖上跳了下去！
虽然知道是虚影，苏沐秋还是大惊失色，伸手去抓他，最终手指穿过了他的衣袂，抓了个空。
往下坠的翼虎亚兽笑着张开翅膀和双臂，半空中转身背朝下，面朝着还站在崖上的苏沐秋，向他挥了挥手，示意跟来，然后落在了一个突然出现的防护阵上，阵纹如同水波颤动，卸去冲击力，轻轻将他送到月白色瀑布边的巨石上。
苏沐秋瞪大了眼睛！这是，这真的是一个防护阵？还没等他看仔细身边的情景一变，已经站到了叶华的身边。
“我们部族生活在这里上千年，一代代符阵师完善起来的符阵设计，那边的紫色花海瀑布下面其实是大片的符阵，而瀑布的冲力则是平时维持防护阵运行的力源。”叶华说着带苏沐秋走到紫色花海和瀑布相交的湖边，水不断冲刷到岸边却被一道透明的屏障阻拦，随着叶华的脚步走过，所有的遮掩都不见了，一片庞大精密的符文阵图出现在他们面前，叶华开始给他讲解每一处的用意和独到之处。
“好的防护阵是能够借助城镇的地形和天然循环力量的，这种紫苑花本身也是一种符文刻画液的材料，它们如果不经处理，自行凋谢之后就会枯萎，力量溃散，所以这里有一层力量转化的符文，力量转化并不是羽蛇族独有的，虽然的确他们更精通。”
等讲完这一片的符阵，叶华站在一边，空出时间让他自己慢慢理解消化，他虽然不能和苏沐秋交流，仅仅是一段流动的光影，却给人一种看不见自己的人在和自己说话的感觉，也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停下来等一等。
“你要学会和身边的一切好好相处，山的巍峨，水的流动，一草一木的枯荣，四季转换的冷热风雨，甚至是大地的脉动，都有着他们的力量和痕迹，如果你决定守护它们，也守护你想要守护的人。”
“攻击性符阵的存在往往让人有种掌控他人生死的错觉，但是骄矜狂暴的力量只会让人孤独，或许你们会说，强者本来就是孤独的，是的，强者因为不能被理解缺少能够比拟的人物而孤独，但是这不代表他身边也是空无一人，当你决定了力量存在的意义，你身边就会聚拢怎样的人，如果你只是为了自己而战，那么你就永远只有你自己。”
“当你明白了这些，知道了自己精神力的走向，你就能拥有自己的符文并由此创出你的精神烙印。”
翼虎亚兽托着自己的下巴，他的面容其实仔细看和叶修有着几分相似，狭长略微上挑的眼睛，深邃的黑色瞳孔，只是更为柔和，单看五官或许不是格外出色，只能说清秀，但是一动起来，无论神态还是气质都让人十分舒心。
和叶修一样，都是气质气场强过样貌的人。
只不过这位让人亲近放松，某人则让人想揍。
“你应该看过我的符文图案了，”叶华随手凭空画出自己的符文，一只抽象的翅膀，“翅膀是守护和自由的象征，不得不承认，虽然我一直听从着最妥当的安排，但是我心里依旧向往着能够自由地做出自己的选择，不过我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叶华说着侧身看向远方虚构的部族群落：“翼虎的翅膀不能自由地飞翔，广阔的天空从来不属于我们，虽然我们拥有最不羁的灵魂。”
“我们的翅膀是为了守护而在的。”
“当明白了这点的时候，我创出了自己的符文。当然这只是我举出自己的例子给你做示范，每个人的情况都是不同的，你要慎重，因为符文和自身精神力量的匹配程度直接影响到你的精神烙印凝聚度。”
“如果符文都不能表达你精神的内涵，就更不要说承载你的力量。”
最能表达自己精神内涵的表现吗？
苏沐秋咬着自己的笔，心不在焉地翻着笔记，天气炎热让他有些静不下心来，自己的进度已经卡在符文这里有一个月了，从考完试到现在，他一直在努力寻找能够构成自己精神力最直接印象的图文，从狐族的表现到一些抽像的图案，却始终差那么一点。
算了，想不通就先弄别的吧，这种事总对着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尤其是他在听了叶华给他讲解的攻防系统之后，一直想要自己也设计一套，想要请动学院里的那位银武铸造大师，还要给学院提供一份设计，他原本想的是设计一件银武，但是从叶华这里了解了银武的制作和独特之后，他不想用银武的图稿换了。
每一件银武都倾注着制作者的心血，从形式到铸造中的无数个偶然，最后通过符文刻画和结合成为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
银武可以永远流传，只要不受到致命的损伤，但是，银武的使用者如何选择，这个权利他不想交给别人。看着自己的得意之作被完全不相和甚至是不相配的人拥有，实在有一种孩子选错了伴侣的糟心感。
所以他情愿花更大的功夫去递出一份足够惊艳的攻防系统，一套为学院乃至富力布利独创的攻防系统，来交换铸造银武的权力。
不过这些都还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至少要等木桑教授给自己讲完银武制造才能拿出来，否则自己完全说不清，是从哪里学会这些的。
这段时间至少要有半年，银武的制造也需要近半年的时间，等自己手中的这份设计落实，加起来要有一年。
等到明年的朝花节，或许能够给某些人一份惊喜。
现在先争取能够在这半年里把这份防御和攻击一体的防护阵图弄完吧。
叶修晚些时候从格斗场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苏沐橙做好了饭菜摆上桌，冲他眨眼笑笑，指着还趴在桌上画图画得昏天暗地，完全没有意识到时间流逝的苏沐秋，这人一旦画图画疯起来，根本就是无视一切外物，连自己宝贝妹妹亲自下厨了都没发现，还在一手画图，一手测量着。
叶修竖起右手食指，对苏沐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轻手轻脚走到苏沐秋身后，看他在弄什么。
这个夏天一回来，苏沐秋就在他们的床边做了一块可以折叠成桌面的木板，每天坐在床上画图，足足有床身长的木板上放满了纸张，苏沐秋现在在弄的是一张没有被裁开的长卷纸，足足有两米长，摊放在桌上，不同颜色交织成一幅巨型的防护体系，几处空白的地方被他圈出来，似乎要进行重点设计，而在繁复到让人眼花缭乱的图纸上是他用铅笔勾出的学院地形，整个防护阵的面积覆盖了整个学院乃至学院周围的部落，主要借助几处地形来完成边角力量循环的地方。
“我去，苏沐秋你这是要敲诈学院的节奏？给学院设计防护阵，不知道老冯看到了会不会激动到泪流满面啊。”叶修突然出声，苏沐秋也没有被吓到，手依旧稳稳地勾着线条：“他才不会泪流满面，他又不懂这个。”
“你这是在鄙视我们校长吧？”
“我只是按你说的，实话实说而已。”苏沐秋画完最后一个部分，整个防护阵的大体构思都已经出来了，这份耗费了他近半年功夫的东西，终于在他对符阵了解得越来越多之后，有了一个完整的构思，“反正我又不是给他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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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和舍友一起重温萤火之森，看完之后就心塞塞地去睡了_(:з」∠)_完全忘了码字这件事。
晚上还有一章，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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