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光 20
20.
叶修顿了顿，怀疑自己听错了：“那个，我是个兽人，虽然我有A级的精神力，可是好像没有办法施展符阵啊。”
“噗，”叶华顿时喷笑了出来，看到叶修尴尬的神情摆了摆手，“抱歉抱歉，只是一时没忍住。”
“我有借助精神投影了解一些事情，对现在大陆上的符阵师等级有所了解，说实话我是有些惊讶的。”叶华动了动翅膀，翼虎的翅膀虽然不能用来飞翔，但是一如传说中的华美异常，纯白的羽翼在零碎的光影中一动就掠起幻彩，“居然没有九级的符阵师，更不要说顶级的九级符阵师了。”
“我之前说过，九级的符阵师是可以读取精神烙印的，你的精神力虽然不足以消化这种力量，但是借助血脉之力，只要你愿意，我的力量就能寄存在你身上，然后被九级的符阵师读取到。”
“就像你之前说，你把精神体寄存在了这块晶石上？”
叶华听提到晶石，微微低垂着眼眸，笑了笑：“这是我还不曾死去的时候用整个身体作为媒介达成的，现在也不过是将我的精神体化作精神烙印，用来储存我最后的力量和关于六星防护阵的布局以及中心所在位置，这是秘密。只有拥有我们三个的精神烙印才能进入其中。”
叶华突然露出一个有些神秘的表情：“你看到这块晶体了吗？它储存着巨大的能量，如果用作私用，仅仅一个碎屑都可以支撑一般符阵运行上百年，六星防护阵的每个阵点都存有这种晶体，在阵中心更是拥有更强的晶石，用作激发符阵的立足点，在六星防护阵已经告破的现在，是不是有人能够抵抗这种诱惑，而选择修复防护阵这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静静观察着叶修，然后欣慰地点点头：“你是个好孩子，你的精神力没有出现半点贪欲的意向。”
“我之前一直在观察你，在确定你的为人之后，我才敢选择你来保守这个烙印，”叶华将手伸向叶修的额头两侧，叶修感觉到有一种微凉的触感贴在额头上。
“你的亚兽是个出色的孩子，他很关心你，我可能今天做了一些失礼的事，请代我向他道歉。”叶华突然冒出来一句。
叶修这回简直要从眼睛里冒出问号来了。
“呵呵呵，”叶华这回真的笑出声来了，他冲叶修眨了眨眼睛，“翼虎都有这个毛病，我们对别人的感情能看得很清楚，却往往看不清关于自己。”
“他很聪明，而且很努力很善良，将来一定也会很强，翼虎的知识出现了断层，我把我所知道的都投射到他的精神中去了，希望他能够接受我的这一点小小的礼物。”叶华侧了侧头，“现在已经没有了族内符阵流传的限制，他如果愿意教导别人，也可以把这些教给别人，虽然只是精神的短暂接触，我看到他很喜欢银武制造？”
叶修这下终于知道对方在说谁了：“你是说沐秋？！”
“对，就是这个名字。银武作为攻击性的实体符阵，真正精通这个的是我们翼虎，他那个八级符阵师的老师不见得能够教会他真正核心的东西，他的资质很好，顶级的S级精神力，若不是血脉原因，和SS也没有多少差别了。”说道自己最擅长的东西，作为曾经大陆上最顶级的攻击性符阵师的叶华神色是理所当然的骄傲，“这样的资质应该有个足够好的老师引导他少走弯路，我留给他的东西，应该足够支撑他在成年后达到顶级九级符阵师了。我很喜欢他，加上他也算是我们家的人，教给他这些不算我违背了当初的诺言。”
“额，算是，我们家人？”叶修是不知道狐族和翼虎哪里像一家的了。
“你不准备和他在一起吗？”叶华挑了挑眉。
“不是这样，那个——”
“那就是喜欢他准备在一起了。”叶华肯定地打断了叶修的话。
“我觉得我还没到想这个的时候吧。”我还没成年呢！叶修囧着张脸看着有些说不清的同族前辈。
“那就现在开始想，回去慢慢想。你们现在没有那么多限制，能够追求自己喜欢的人，是再难得不过的自由，有的事情想清楚了，提前做好决定，到时候才能不至于错过，否则等你成年了再去想个明白，也许人都和别人跑了。”
叶华说着这样近于无赖的话的时候身体在一点点发出柔和的光，凝结到胸口位置，身体却越来越透明。
叶修微微有些窘迫的心情平息下来，他已经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了：“你······”
叶华却没有半点纠结，神色反而轻松起来：“我已经等了这么长时间，我没有做到的事情，隔了这八千年岁月，能够得到一个圆满，再好不过了。”
“我只想，最后，为自己的一点私念问你一件事。”
叶修抿了抿嘴唇，点头应了：“只要我知道。”
“柳格，他怎么样了？”
“如果你说的是第一代蜥龙王柳格的话，在翼虎的记载中，他在位四百年后，选择了海葬。”
“是这样吗？”已经完全透明了的叶华近乎空幻的影子，眼睫轻颤，仿佛下一刻就要落下泪来，但精神体终究是不可能流泪的，他将额头靠在叶修额头上，温和而庞大的力量随着那柔和的白光一点点流泻到叶修身上。
因为相通的血脉，明明是今天才见到，才认识的人，此刻所有心意都随着这份温柔决绝的力量，一点点连接在一起。
“子民给了我们崇高的地位，我们就要竭尽所能去做到我们能做的，这是首领的责任，翼虎身为兽族的王者，是要带着所有人，走向更光明的地方，哪怕这条路要用我们的鲜血铺就。”
“所有的牺牲，所有的选择和等待，都必然会画上终点。”
“好孩子，不要悲伤，我是个早就死去的人，能够在今天得到解脱，我要谢谢你。”
在光影消散的最后一刻，他微凉的手指从叶修左眼眼底滑下，如同泪痕。
依旧带着温暖笑意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说：
晚安。
祝你有个好梦。
叶修眼前都是熊熊燃烧的火光，其中人影穿梭来往，浩瀚的精神力最终都聚拢成一个翅膀状的符文图案，安静地潜伏下去。
其中零星碎落的记忆让叶修模模糊糊可以看到那些人影和往事，高大的翼虎兽人，风景如画的部落内来来往往的族人，全兽化的翼虎在阳光下晒着太阳，孩子趴在他背上，抓着他的翅膀，突然被打扰的午后，从外面进来的蜥龙和羽蛇，中年的族长毅然拍案决定，全族人跟着等候已久的蜥龙和羽蛇离开。
呼啸的风中，百余全兽化的翼虎和庞大的蜥龙悍然冲在兽群的最前方，如惊天巨浪扑向敌方，半空中羽蛇张开翅膀，支撑着力竭的同伴，蓝色的光影带着水汽，如雨落在兽人身上。
全兽化的兽人和叶修从没见过的野兽冲撞在一起，上百只翼虎齐声咆哮，应和着从空中传来的龙鸣之声，大地都在震动，树木倾倒，万兽伏地，还不断发出不甘的嘶吼，被驱逐的兽群向着一个方向聚集。
从兽群中奔出的异兽成百上千，狠狠撕咬向翼虎和蜥龙组成的防线，鲜血染红了大地，高悬在空中的太阳都被抹上血色，悲鸣怒吼和狂暴的气势不断蔓延膨胀，堆积如山的尸骨铺满他们走过的路。
有敌有我，不悔不归。
叶华的记忆在这里戛然而止，变成了倾盆大雨，天色沉暗，雨水冲刷着鲜血浓重到无法干涸的大地，流成血河，隆隆的雨声便是悲壮的哀歌。
一个少年走到他面前，他长着奇怪的耳朵，骨头和连膜组成的扇耳，一双金色的眼睛，写满温柔和悲伤的笑意，却看不清面容，他看着外面的大雨，转身说：“雨就要停了。”
“阿华，天就要亮了，我们会拥有光明的未来。”
“柳格，你是我们的王。”这一声比起曾经听到的叶华的声音稍显稚嫩一些。
眼前的少年突然就抽身长成了青年，雪白的长发及膝。
他看过来，眼底是无尽的雪原冰封，再难在他的脸上看到一丝喜怒，他就这样漠然站在那里，仿佛天地崩塌都无法掀动他的衣角。
叶华成年后的声音轻轻回响着：“柳格，你是我们的王。”
对方忽然就笑了，所有的冰霜都瞬间融化，金色的眼睛闪着波光：“我是王，主掌着万千子民的性命，他们都说，我想要什么，他们都能为我办到，可是你看，我开口要了，却被你告知，永远得不到。”
“王是万民之上，不被理解，不被体谅，不再拥有自己的欲望。”
“背负臣民的信仰，就是臣民献祭给天下的，最尊贵的祭品。”
“从此只有天下，不在人间。”
“王，注定孤独永寂。”
叶修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坐在自己站岗的城墙上，再移动一点点就要掉下去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猛地从后面拍了叶修一下，叶修全身顿时僵硬了。
“哎？怎么没反应？到了换班的时候了。”熟悉的兽人的声音让叶修身体慢慢缓和下来，回头给对方一个笑：“没什么，只是刚刚在想事情。”
“哦，你们这些孩子也是，坐在这城墙上万一一不小心掉下去怎么办？还想事情发呆，好了好了，快回去睡觉吧，后面直到天亮都是我们的哨了。”
“啊，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叶修有些神不守舍地走在回住处的路上，揉了揉额头，自己刚刚不是还在石洞里，怎么会一醒过来就回到城墙上了？克莱教授呢？那个雅尼呢？这么长的路他是怎么回来的！难道自己是做梦了？梦得这么真实？还编了一个我爱你，你爱我，但是我们不能在一起，我不爱他，他不爱我，但是我们必须在一起，他爱我，我不爱他，他干脆拉着我一起死的狗血千年剧情？
他是不是前些日子听沐橙说那些学院生爱恨情仇八卦事件听多了，才做了这么一个诡异到让人腹诽都无从说起的梦啊。
叶修猛地又拍了一下额头，试图清醒一下，目光却在不经意间落到掌心多出来的一个翅膀形的符文图案上，停住了脚步。
当叶修回到自己的住处的时候，发现苏沐秋正裹着厚厚的被子坐在灯前奋笔疾书，把自己堆成了一座小山，那被被子压扁下来的耳朵动了动，猛地抬头看向叶修，“老叶我和你说，我做了个简直神奇的梦！”
啊，我刚刚经历了一出，还不知道是不是梦。
“我梦里居然有人给我讲那些我完全没有听过的东西！一些应该已经完全失传了的符文知识！”
可不就是失传了吗？
“包括银武制作的一些基本知识，明明和木桑老师讲的有出入，但是我觉得他说的更合理！”
十级符阵师说的当然比八级符阵师更在理。
“他说等我学会了这些还会教我更多的！可以慢慢来！说我能够成为最顶级的九级符阵师！”
他也是这么和我说的。
“叶修！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已经在默默腹诽的过程中洗漱完毕脱了外衣的叶修爬上床，把苏沐秋还裹在身上的被子一扯：“我在听啊。”
“老叶，你说我是不是现在还在做梦啊。怎么会有这种事发生呢？！”苏沐秋有些精神恍惚地坐在床边，看着手中自己刚刚记录下的东西，里面的条条桩桩，不用人说他也知道是怎样古老神奇的知识，是后世旁人试图模仿却无法达到的高度，就这样被放到了他面前。
叶修把他手中的本子抽出来扔到床头灯桌上：“是不是做梦睡一觉不就知道了。醒过来还在就不是，醒过来不在了就是做梦。”然后把苏沐秋挤到里面去，熄了灯，准备睡觉。
苏沐秋呆坐了半晌，觉得叶修说的有道理，也躺了下去。
“哎！把被子分我点儿啊！”苏沐秋踹了把被子全部卷了去的叶修一脚。
叶修拽住一边被角，拉开，让苏沐秋钻了进来，苏沐秋一个人在被窝里捂了半天身上也就只有一点暖意，还不如叶修，一进被子带了一身寒气，而叶修就是个现成的暖炉，苏沐秋一点儿也不和他客气，就把发凉的手脚往他身上蹭，叶修无奈地推了推他，改变了一下有些别扭的姿势，侧身过来，手臂搭在苏沐秋腰上。
勉强找到了一个两个人都接受的入睡姿势。
过了一会儿。
“哎，叶修，你睡着了没？”苏沐秋没有听到叶修的呼吸声加重，就知道这人其实没睡着。
果然耳边某人的声音十分清醒：“没睡，睡不着。”
“我也睡不着，总想着那人和我讲的东西，你说也奇怪，按道理来说如果是做梦，我和他说话他应该会回答我的，但是他只顾着说他的，我说话他好像完全听不到，但是感觉他又的确是在对我说，真是奇怪，而且我总觉得我好像忘了什么，但也不是想不起来，只是一去想心思就又跑到这些符阵上去了，”苏沐秋闷闷地从被子里对着叶修说道，见叶修不回答，伸手戳了他一下，“你在想什么呢不说话？”
“在想你到底算不算我们家人。”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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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更的我是这么勤奋！嗯，开始码存稿\(^o^)/~我终于可以给这个文存点稿了/(ㄒoㄒ)/~~。
叶神，现在问题来了，聘礼/嫁妆已经给了，这个伴儿要不要→_→，不要就给我吧！
顺说有亲问我能不能加一个专属tag方便搜，我刚刚就去搜了一下荣光这个tag，准备如果没什么的话就加，然后发现·······我还是不要加这个tag了（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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