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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的企鹅🐧

荣光 76

76.
     “大块头,别走神,”从高大的枞树上一跃而下的人影,带着猛然出袖的锋芒,带着些许戏谑,刺向被围住之后尖声呼唤同伴的荒兽,“看这边!”
      拥有兽王之后的荒兽不再茫然全无神智,他们更清楚地能够判断出对手的危险性,在这人出现之前它还有几分不紧不慢,试图呼唤同伴来将这些胆敢挑衅自己的兽人全部猎杀掉,而等这人赶来之后,它一身厚实的长毛都要炸起来了,那种刻写在血脉和记忆深处的恐惧,让它的叫声越发尖利,这次却有了求救的意味。
      希望同伴能够前来帮忙,当然,前提是它们到来之后,它还活着的话。
      未曾全兽化却移动得比大部分兽人全兽化之后还要迅疾的兽人既然已经亮出了武器,就绝不会空手而回。
      却邪的锋刃划开荒兽的兽皮,一击见骨,随即右脚踩在荒兽背上,在它反应过来之前,翻身落地,却不是退走,而是冲了过来,染血的战矛随着力量被催动,银色杆身开始泛红,远远望上去,不知是血还是力量激发的火焰。
      疼痛激发兽性,荒兽闻到血的味道瞬间红了眼睛,只一腔怒气升腾,嘶吼着冲上来,来人一声轻笑,速度又提快了几分,在就要和荒兽相遇时陡然一闪,到了荒兽身侧,手中战矛从荒兽腹部横挑进去,荒兽发狂之后速度和力道也见长,一觉不对,就地一滚避开这一击,没料到对方根本没要刺伤它,长矛入地作为力支,兽人借力跳起,横腿一扫,将就地滚过去露出了半边腹部的荒兽生生踢到了空中!
      这边人未落地,反手抽出战矛,直刺破开荒兽最为柔软的腹部,还在空中翻滚的荒兽血撒了一地,却半点没有沾到他身上。
      “每次看我们首领杀这些荒兽,感觉就像闹着玩儿似的,换我们去就被这荒兽撵着到处跑。”负责围堵的兽人感叹道。
      “这样的力道和速度,加上却邪,不要说我们嘉世,就是整个大陆,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听了这话他们都笑了起来,之前的紧张气氛一哄而散,只要他们的首领到了,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连说笑的闲心都有了。
     “我说你们不地道啊,要哥来给你们帮忙,自己在那里说说笑笑。”那边已经解决了手中猎物的嘉世首领坐在已经停止了呼吸的荒兽背上,掏出烟斗开始抽烟,他那把闻名整个大陆的神兵却邪,正插在荒兽的咽喉上。
      “哎呀哎呀,您闲着也是闲着,跟我们出来混混不是很正常吗?”他们一点都不畏惧这位荣耀大陆的第一强者,一拥而上。
      和对外界的神秘形象完全不一样,对嘉世内部的人来说,叶秋首领是个再随和不过的人,就算是扫地的阿姆让他帮忙扔一下垃圾都是可以的,以前他们接触不到他,现在他常常带着他们往密林里跑,一来二去都熟了,上次有人和人打赌打团战甚至还拉了他去帮忙,在那人的坚持下把却邪收起来,帽子一戴,意思意思伪装一下就跟去了,半点没有帮忙作弊的心虚感。
      没有半点架子,长老会的陶轩都比他有一族首领的气势。
      “呵。”叶修起身拔出却邪,仔细收好,身后这些人带头的问他有什么特别需求的,他摇了摇头,他本来出来就是玩儿的,而且他什么都不缺,至于属于他的那部分,“上次你们不是说南安处境不太好吗?我那份你们帮我带给他好了。”
      “首领,您这样——”他们都停了手上的动作,现在正处于荒兽紧缺的时候,各部都有人在收购,想要研究这些材料的性质,制作伪银武,价格都不低,而叶秋作为猎杀的主力却很少拿报酬,这些钱他大多分给了曾经在兽潮时期落下伤患的人,时间长了,他们都有些不好意思再这样了。
      “既然叫了我首领,我吃的喝的都是你们供的,还计较这些做什么,”叶修了然笑了笑,“下次也许逮着大的,我还真有需求,挑走了也不一定,到时候你们别心疼啊。”
      “您这是说什么话,本来就是您的功劳。”
      “就是,您随意拿去好了。”
      “放心,下次有大家伙,一定不会忘了叫上您的!”
      “对了,首领,再过几个月就要在亚塔拉举行六族争胜赛了,您有把握没有啊?”这话显然是在调侃叶修,站在这里的人没有谁会觉得他们的首领叶秋会输的。
      “哥是没什么问题,赢下来的话有八成把握吧,我们不能把话说太死,给人留一点希望,”叶修似乎还挺谦虚的,惹来一片哄笑和几声善意的嘘声,“六族是有些厉害的人物,但是比起我还差一点。”
      “比如?霸图的韩文清首领吗?”
      “嗯,他算一个,还有微草的王杰希,哈,你们不太知道他,还有——”
 

      黄少天站在蓝雨的剑室中,被陈列在最前方的冰蓝色长剑收容在剑鞘中,只抽出了一小段剑身在外面,四周流动的剑光中,它的光彩无疑是最为耀眼的。
      冰雨作为蓝雨的传世神兵,是荣耀大陆上的第一剑器,很长一段时间里,它的威名都已经盖过了作为首领传承的灭神的诅咒,作为蓝雨的象征,最为锋利的剑。
      它的性情和黄少天十分契合,上任族长见黄少天天赋出众,取了冰雨出来给他看,他那时才十岁左右,见了冰雨爱不释手,冰雨也很快就接受了他,两者如果用在人身上的话,堪称一见钟情了,此后族长每年都会带冰雨出来陪伴黄少天一段时间,所以他们十分熟悉。
      但是这是第一次,黄少天走到这里来亲自取这把早就注定是他所有的名剑,冰雨却沉静下来。
      喜欢归喜欢,契合归契合,真正认主却还是要有一个最后认定的过程,剑柄上雨滴状的符文隐隐发光,剑身上银色的暗纹闪动,剑身铮鸣,这把闻名大陆的第一名剑终于在黄少天的面前,锋芒毕露。
      原本还有些心不在焉的黄少天此刻却兴奋起来,那冰冷刺骨的剑意激起整个剑室中其他沉睡的剑器一起铮鸣,黄少天每靠近一步,那种利刃加身的感觉就越清晰。
      只有知道被剑划伤是什么感觉的人,才有资格拿起剑。
      只有不畏惧剑锋的人,才能驾驭这吹毛断发的无匹锋利。
      只有惊才绝艳的剑客,才配得上这举世无双的绝世名剑。
      浅黄发色的兽人在纵横的剑意中穿行,他那种游走在危机边缘的天性和对剑的最本心的喜爱,让他不光没有因为熟悉的冰雨突然抵触而错愕失落,反而动作越来越快,仿佛踩在一触即碎的薄冰上,矫然身姿化作夺目的光芒不断逼近。
      他的长相俊朗精致,不笑时眉目间都是阳光灿烂的意味,此时全神贯注,半眯起眼睛,挑着嘴角,这份悦目的俊秀也随之顿时生凌厉,如同利剑出鞘。
      喻文州浅蓝色的眼眸追着他的身影,那神色简直让郑轩怀疑自己今天来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就是来看他们感情有多好吗?想到以后还有几十上百年这样的日子,郑轩突然觉得压力有点大。
      “少天他——”喻文州突然开口了,郑轩回了一声“嗯?”
      “天生就是一个剑客不是吗?”
     “······嗯。”
      这话不假,黄少天是个天生的剑客,对于剑他有比谁都高的天分,还比谁都投入,他的剑术不光是自己每天练习一点点扎实精深的,更多是在和人比斗,和野兽搏击,战场上厮杀磨砺出来,这让他的剑没有什么固定招式套路可循,却招招致命。
      喻文州话才说完,那边黄少天已经找到了最好的角度和时机,连同剑鞘拿起了那把注定要跟随他一生的剑。
      “嘶——文州你看你看你看,冰雨我拿到了,回头弄个剑扣扣起来,他们有的人把剑背在身后,也不是不可以,可是这样反手拔剑我不太习惯,我还是喜欢挂在腰上,这样顺手,而且两种方式的起手式不一样,说起来从怎么带剑迈步的就能大概看出一个人的路数了,说到路数,你见过王杰希的银武吗?见过吗见过吗?灭绝星辰这名字很新鲜啊,以前没听过,是什么?刀剑法杖枪弓还是别的什么,总不能是扫把吧,我觉得可能也是法杖,听名字就像,你觉得呢?”
      绝对不是郑轩的错觉,他刚刚就站在喻文州的旁边,喻文州在黄少开口之后绝对僵硬了一下,其实不止他,所有人都僵了会儿,他们新上任的首领已经算是反应快的了,人到面前也就恢复过来了,还能点头回复几句,别的人则不知道是没反应过来还是故意的,落后了他们两个人几步。
      郑轩自己也渐渐从喻文州身后一步的位置越落越后面,和众人站到一块儿去了。
      四年同学、血泪教训,在黄少情绪高涨的时候,无论是高兴还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谁都不能阻止他说个尽兴,他们的未来首领,现任首领只会推波助澜,拉人下水,唯一的选择就是退出对话场景,以防也被拉进话题里跑不——
      “郑轩你说呢?”
      ——掉。
 

      所幸在开始登上天文台顶楼时,黄少天自己就安静了下来,被拉着一起说话的几个人齐刷刷擦了擦额头或许存在的冷汗,一行人比来到克尔加湖的时候还要沉默,沉寂的气氛中,走在最前方的喻文州停下了脚步,他们到了。
      巨大的圆形观星台,七层台阶的最上方,黑色石坛被金色和深蓝色画下的两个三角形图案分割开的中间,一把黑色的法杖矗立在那里,居高临下俯视着走到它面前的人,在它的上方是深蓝色布满星辰的穹顶壁画,而台阶下是无数白骨和黑色火焰构筑的死亡之地,它就站在这让人震惊失声的恢弘景象中间,千万年冷冷睨视着来来往往的生灵。
      不言不语,彷如沉睡。
      即便越来越多的人遗忘它的风采和存在,即便背负着诅咒的命名,它依旧沉默着,等待着。
      当喻文州踏进这个最顶端的观星台时,地上被泼撒描画的黑色火焰仿佛苏醒了过来,猛然燃起,阴冷诡异的色彩遍布整个大厅,火焰中白色的骷髅咔哒咔哒爬动着,如同从地狱伸出的白色骨爪抓向胆敢惊扰它们沉眠的外来者,并且真的抓破了喻文州及地的外袍。
      “文州!”黄少天下意识就要跟进去,却在脚步就要踏进时又收了回来,他放在冰雨剑柄上的手握紧后放开如此重复了几次,“你小心。”
      他要相信他,他不是那些娇弱的亚兽,他是他们的首领。
      即便日后自己会成为永远守护着他的利剑,陪伴他并肩走过所有险途,但是这条路,这条在所有人面前证明自己的路,只能由他自己来走完。
      喻文州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以他和黄少天的默契自然不用多说什么。
      事实上可能别人看来惊心,喻文州本人却并不这么觉得,相反,他有些惊喜,因为这种反应显然证明眼前这把法杖醒了过来,并且在警告他、试探他。
      这远比没有任何反应要好得多了。
      而那些看似可怖的白爪每次在就要真的划伤他的时候,那黑色的火焰又会把它们拖回去,显然并没有恶意,只是在——吓唬他而已。
      当喻文州仔细观察之后做出这个结论时,不由笑了一声,这把神秘诡异的银武在他眼里竟然有些诡异的可爱,不知道它之前的持有者会不会同样觉得,走到了台阶上之后,他扯了扯自己被撕坏了的外袍,解开领口的系带,把外袍脱下扔在了台阶下,顿时一拥而上的白骨和火焰将之撕裂焚烧。
     “你不喜欢这件袍子?”喻文州似乎只是随口感叹了一句,但是余光扫过法杖似乎亮了一下的中心晶石时,唇角的笑意深了几分。
     “他在干什么?”围观者在自己的首领安然无恙地走到了台阶上之后兴奋中不解地发问,“坏了就不要了吗?”
      这种奢侈却也直接朴实的脑回路显然不是喻文州的做事风格,但是黄少天盯着喻文州不说话,郑轩也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和喻文州最熟悉的两个人不说话,他们当然不好说什么。
      那边已经走到了灭神的诅咒前的男子直接伸手去触碰那把法杖,那全身缠绕着黑色荆棘藤状符纹的法杖顶端一双仿佛被折断的嶙峋骨翼簇拥着的蓝色晶体骤然亮了起来,无形的力量卷起阴冷的风,狂风中纹丝不动的蓝雨首领双手都放了上去。
      从顶端蓝色晶体中发出的蓝光贯穿整个法杖,台阶下黑色的火焰大盛暴涨到有半人高,渐渐蓝光开始顺着接触的手,向试图掌控它的人侵袭,一身单衣的人似乎因为冷意蚀骨而颤抖了一下,黑色的火焰蔓延到台阶上,手执银武的男子却在此刻发生了变化!
      他那黑色半长的头发在蓝光和黑火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了一截之后,颜色越来越浅,像是被洗掉了染在上面的颜料,露出了原本的色彩,最终变成了银白色,鳍耳的耳边露出了尖角,法杖杖身颤动,随着震颤的幅度越来越大,整个台阶都开始晃动起来,被法杖分割开的两个三角形开始向着中心聚拢重叠,穹顶上的星辰落下细碎的星光。
      当天文台上的银武被拿起,金色和蓝色的三角图案重叠成巨大的六芒星,在他脚下发出耀眼的光彩,光芒所及的地方,黑色的火焰和骷髅都消失无踪,只有银色长发浅蓝眼眸的人站在那里,低头俯瞰着他们。
      台阶下手持蓝雨圣剑的兽人单膝跪地,右手执剑放在心口,仰头直视着对方:
      “遵奉您古老传承所给予的领袖之位,遵从您所有的意念和荣光。”
      “星光所指,剑锋所向。”
      “无所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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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是喻黄还是黄喻的问题,就让他随风去吧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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