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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冬 （3）

3.   

    好冷。

    明明出了太阳，还是这么冷，感觉不到半点暖意。

    “叶修你先跑！”清秀的少年显然体力不支了，跑了这么长的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叶秋和小橙那边无恙，那些人都在追，追我们，你带着我——”

    “别说笑了苏沐秋，”脸色苍白的少年这次也吃了不小的苦头，带着身体虚弱的同行者在这冰天雪地里跑了这么长时间，体力已臻极限，但是，“我怎能丢下你？”

   “我绝不能丢下你的。”

    他半扶着身边人，四下打量之后下了决心：“沐秋，你跟我来。”

 

    叶修睁开眼睛，黑暗对他而言并不能成为阻碍视物的因素，他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身边人的睡颜，感觉到那比一般人要清浅呼吸，安静得像一只蜷缩起来怕冷的猫，伸着手搂着他的腰，事实上他睡着后的体温可称不上温暖。

    而苏沐秋就这么抱着他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寒冷的冬天。

    他有时候会想，他或许是应该感谢那个试图寻找长生的办法而把他绑走的术师的，如果不是他，这个人根本不可能这么多年一直陪伴着他，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这个人对于自我的坚持和骄傲，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把恋人变得和自己一样，虽然真正的爱从来不用靠生命和时间来维持，但是一个人的冬天，还是会觉得冷的。

    当初族里为了以免因此招来祸端，将与那件事相关的人都杀了，成功的例子中活下来的也只有被他一手揽下的苏家兄妹，在立下契约的前提下。

    才十五岁的他想，这下完蛋了，以苏沐秋的脾气，回头一定不理他了，但苏沐秋只是抱着他和苏沐橙，说，你们都没事就好。

    没事就好。

    叶修亲了下恋人的额头，转身坐起来，捞过那个被苏沐秋扔到了一边的“请帖”，似乎感觉到他终于愿意好好听听他们说什么了，铁牌上的金色蝙蝠张动嘴巴，发出超出人类听觉范围的声音，叶修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这种金色的蝙蝠牌是当初他们这边给出去三块牌子之一，接了牌子的人无论是谁都要答应对方见面一谈，当然叶修可以说自己已经彻底退出来，不算在这个规定的行列内，但既然别人找上了门，被动等着事情发生可不是他的做事风格。

    虽然说这当真是件麻烦事。

    尤其是事情还牵扯到一些陈年旧事的时候。

 

    苏沐橙和楚云秀早上起来就看到苏沐秋已经在做早饭了，叶修在一边帮忙，见她们起床了便招呼去洗漱吃早饭。

    “你们先吃，我和叶修出去一下，有点事。”苏沐秋在妹妹惊讶的眼神中安抚地笑了笑，“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去见见人，谈一谈。”

    绕了一大圈就是想找他们谈一谈的人自然已经安排好了交谈的地点，只等他们的回应，在叶修应下了之后，更是希望能够尽早见一面。

    咖啡馆里都是吃早餐的人，一群白领姑娘中，四个年轻男子坐在一起就难免有些引人注目了，尤其是其中两个人一看就是外国人，还都长得格外出众，围坐在一起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非常赏心悦目。

    吸引了视线的四个人坐在角落里，习惯性无视了周围的目光，互相打量着，最后还是对面两个气质阴郁脸色苍白的巫师先开了口：“冒昧请你们出来。”

    “是挺冒昧的。”

    对方显然对中国文化有一定研究，中文说得不错，没有一般外国人说中文时的生硬感，用词讲究，但是对方的语气再好也架不住手段不那么讨喜，所以被请来的人也就没有耐心和他们慢慢周旋：“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对方互相看了一眼，还是年长一些的来负责解释他们的来意：“我们也知道这次的行为有些失礼了，但是除了这个办法我们根本无法靠近你们的住处，而要解决我们的问题，必须要麻烦两位。”

    “我们都听说过苏先生的名声以及能力，据我们所知，苏先生并不是我们所知的任何一种永生种族是吗？您是单纯的人类。”

    “确实。”

    “所以一般针对黑暗种族的方法，对您都是不凑效的。”

    “是这样。”

    “那么请问，除了您和您的妹妹之外，还有别的这样的人吗？我们最近有连续几个同伴被杀了，从他们留下的线索看起来，我们的会长推测，对方应该是一个人类，而且与您相似，最近我们追踪他的所有方法都失去了效用，所以才想问问您，看能不能得到新的线索。”

    苏沐秋听到这里忍不住皱眉，俊秀带笑的脸冷了下来，他倒是没有想到原来要找的人是他，但是说到像他这样的人：“据我所知是没有了。”

    当初被喂下各种药还能活下来的人本来就不多，后来叶修族里的人找过来，发现居然有人在研究他们种族长生的秘密，并且真的做到了，当然不能容忍，杀了那个人不说，也把成功的几个例子都杀了，除了他和妹妹。他们被叶修一手揽过护了下来，说是会把自己两个人变成他的血亲，所以不用杀了他们灭口。

    可是后来叶修一直没有这么做，而是让他们作为人类隐藏在他们的族群中，等到被发现他一直都是一个人，虽然也不是什么正常人，但是的的确确是一个人的时候，他们两个已经称得上是“凶名在外”了，没谁会来，也没谁敢来找他们的麻烦。

    “如果你是要问除掉对方的方法的话，”叶修接过话题，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恐怕不能奉告，因为这种方式被你们得知，谁都不能保证不会反过来用到我们的头上来。”

    “毕竟我们虽然已经不是敌人了，但也说不上是性命相托的朋友不是吗？”

    苏沐秋就在一边默默看着叶修和对方扯皮，脸上端得严肃，肚子里早就快笑翻了，亏了他这么多年培养的不动声色的能力，否则就要笑场拆了叶修的台了，直到叶修东拉西扯扯了一大堆之后，最后慎重万分地把方法写在一张纸上折好，用信封装好，递给对方，对方那两个小孩也还真被他这做派震住了，就这么拿着信封离开了之后，他才彻底笑出来。

    “这些巫师小鬼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居然还信了你了，不过这次之后他们一定再也不会来找你问任何事了。”苏沐秋刚刚当然看见了叶修写的内容，不由感叹某人欺负人家后辈堪称不要脸，“你这说和没说基本上没什么区别的办法，真是够了。”

    “抓到他然后找一个血族，吸光他的血，怎么了？”叶修很无辜，“当时他们就是这样做的。”

    “前提是能够抓到那个人好吗？他们就是来问有什么能够寻找并且杀死那个杀害巫师的人的办法，你让他们先把人抓住？”

    “这就要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叶某人耸了耸肩。

 

    黑暗世界和讲究道德和法律的人类社会相似也不同，比起良知和道德，他们更相信实力，强者主宰弱者，强者定下的规则弱者遵从，比起有的用强力压人的人来说，叶修这样实话实说，虽然说的差不多是废话，但是也到底没有过分。

    “比起上次那个被发了金蝙蝠牌，被惹怒之后追杀了对方上百年的暴躁家伙，哥已经称得上是温柔可亲了。”叶修提到那次的事做出一副牙疼的样子来，“谁不知道发牌是一回事，后续的解决方式却是没有限制的，被强制请来的客人哪有什么好脾气，当初这事儿就是个坑，这两个小孩是被人坑了，才傻乎乎地真以为大家和谐相处，互帮互助呢。”

    “就你还温柔可亲，你对温柔可亲这词儿有什么误解吗？”苏沐秋瘫着脸吐槽。

    千年战争中横扫一方的东方执法者第一人，猎杀违反规则的同族，手上更是不知道有多少西方势力的血，名声最盛的时候，在那些人眼中可是比教廷还要可恶的存在，按东方人的说法那就是可止小儿夜啼的“凶神”，刚刚转化的血族控制不住欲望想要出去猎食，被人告知执法者在这附近，就是把自己拍晕了也不敢出去随意觅食的。

    就是现在，真正知道他们底细的人，也是不敢随意找上门来的。

    但是这一回，苏沐秋想起他们所说的事，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时间流逝，烂事依旧，总有人还在捉摸这些东西，虽然不知这一次闹出不小的动静来的这个人，是不是和他一样，但是既然那边说了和自己相似，那总归差不了多少。

    苏沐秋一走神叶修就发现了，他们彼此相伴了太长的时间，对于对方的情绪再敏感不过，叶修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来握住了苏沐秋的手，偏低的体温把苏沐秋冰得一哆嗦：“你就不能自己调一下体温？怕冷还懒得动，手冰成什么样了。”

    苏沐秋把叶修的手抓住放到自己的外套口袋里，两个大男人这样的举动马上就吸引了旁边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姑娘的视线，叶修就着被拉过去的动作，靠到苏沐秋的耳边说话，那女孩顿时脸红了，目光闪闪躲躲的，有些尴尬又有些好奇的样子。

    而事实上，唇都要贴到对方耳垂上了的叶修只是低声说了一句：“今天午饭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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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最重要的事，还是早饭吃什么，午饭吃什么，晚饭吃什么（doge）。

来更一发，趁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