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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光 71

71.

      苏沐橙回来的时候外面正在下着雨。

      学院已经放假，她一放假回来就开始收拾屋子，这间嘉世首领的住处，他们现在的家其实只有在苏沐橙假期的时候才会有一些家的气息，毕竟叶修是个十天有八天睡在嘉世首领办公室的人，还有人给他解决吃饭问题，相当方便，不过苏沐橙回来之后他会每天晚上都回来，只要他在嘉世。

      这些天叶修自然不在，苏沐橙收起伞，打开门，一边暗自念叨着，他要去中央城开会，不知道这回是先开启哪里的入口，叶修说会是富力布利的，那他从富力布利回来还要一段时间。

      最重要的是——

      她抖了抖伞上的水，一低头就看到了门内的鞋，是她前一阵子帮叶修买的。

      叶修回来了！

      她站在门口呆了呆，下意识把手里的伞放到应该放的地方，换好鞋，关上门，点亮客厅里的一盏小灯，坐到就近的一张座椅上，双手无意识地交握，回头又看了鞋架边的鞋一眼。

     有些湿，显然是晚上下雨时才回来的，人不在客厅里，那么不是在书房就是在卧室。

      只有一双鞋。

      她安静地坐在那里，面前微弱的灯火照映着她少女清丽秀婉的面容，虽然被风雨打湿了衣袖和发丝，却没有狼狈的感觉，她如同一朵净素美丽的花，一场预料之中的风雨后支撑着花枝，脆弱得坚强。

      伸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揉了揉眼睛，她还是站起了身，拿着灯向楼上走去。

      木制的楼梯十分坚固，并没有发出一般木梯被踩之后往往会发出的吱呀声，抱怨施加在自己身上的重压，楼梯在苏沐橙的建议下刷成了暖暖的橙红色，和整个房间红白色的主基调并不相违，这条街的屋子都是这个色调。

      她总想弄出一些特别的地方，毕竟家是独一无二的，尤其是这一次她希望能一直住下去，她早早回来，把家里每一个角落都清理了一遍，尤其是叶修的房间，出去又买了些衣服，挂在叶修的衣柜里，却在挂好之后才发现，那些衣服的式样和颜色，都是苏沐秋喜欢的。

      成双的枕头，鞋子，洗漱用具。

      当时她也是这样呆呆地在叶修的床上坐了好久，然后起身把那些布置又全部收了起来，衣服放到自己的房间里去，除了那双放在门口的鞋。

      她不想在她不在的时候，叶修一个人回来的话，看到这些。

      那双多出来的鞋不显眼，却也是她一点点的奢望。

      可是最终，还是没有用到。

      书房的门半掩着，灯光从里面透出来。已经成年了的亚兽女孩在书房门口站定，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推开了书房的房门。

      书房一般都是叶修的地盘，这里堆积着各种书籍和资料，高高的书柜占据了这间并不大的房间一半的空间，剩下的地方放着一张书桌，一把椅子，和一张可以躺下的藤椅，叶修喜欢坐在藤椅上，和书桌配套的椅子如果没有人来的话，通常就被他当做茶几用，更多的时候则用来放书。

      现在叶修果然还是躺在藤椅上，不过这一次，他似乎抓着什么，人已经睡着了。

      苏沐橙放轻手脚走过去，终于看清了他手里的东西。

      却邪和一把银弓。

      苏沐橙深吸了口气，蹲下身，想要伸手去碰那把银弓，确认它是不是她记忆里的那把，她哥哥的杰作，手里的灯被她放在了一边的椅子上，余光扫过沉睡的人的面容，又转了回去，她借着灯光靠近这她世上最近亲的人，灯光葳蕤，眼波揉动，她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

      青年睡着之后没有了醒着时的神采飞扬，也没有了那鲜活的嘲讽气，终于显得符合他这个年纪的样子，那双总是引人注目的眼睛阖了起来，眼睫纤长浓密，而眼睫下，不知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在嘉世首领年轻的面容上留下一道浅浅的水痕，他皱着眉，微微躬着的身体侧着。

      这个一贯言笑风生，仿佛无所不能的男人，独自一人蜷在这里，如同当初躺在病房里时一样。

      挣扎的海鸟终于还是沉入了海底，开在骨血里的铃兰花盛开的瞬间又凋谢，旷野的风声停止了喧嚣。

      苏沐橙猛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死死咽下几乎要冲出来的呜咽，努力恢复平静的同时瑟缩着身体瘫坐下来。

      感应到与主人相近的精神力波动，沉寂已久的银弓散发出淡淡的光晕，仿佛是在抚慰着主人曾经最牵念的人。

      一只手伸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哭什么啊？”

 

      “你想要入嘉世？”叶修弹了下烟灰，并不是很惊讶，“你想的话我不会劝你不去，但是你要想清楚，不要只是一时的激动。”

      “我早就想好了，”苏沐橙摇了摇头，抱着怀里的弓，“叶修，你教我怎么用吧。”

      “嗯？”

      “以前，你们说要到学院里去做教授，我就想跟着你们就好，现在你是嘉世的首领，我还是觉得，我只要跟着你，帮帮你的忙就好。”已经长成大姑娘了的狐族亚兽动了动耳朵，侧头用脸贴着手里的弓，“我会努力的。”

      叶修又揉了揉苏沐橙的头发：“你也不用太努力，交给我就好。”

      “还是要努力的嘛。”

      “当然，任何事都要用心努力才能做好的。”

      “嗯。”

      “那到时候你自己去报名吧，哥不会帮你提前打招呼走后门的。”叶修信誓旦旦很有些正义凛然的意思，如果忽略表情的话。

      “那是，我是去帮忙，不是去拖后腿的，”苏沐橙撇了撇嘴，“这样我也放心些，毕竟······”苏沐橙想了想，还是没有再提叶修二次成年的事，叶修自己应该心里有数。

      “好了，洗洗去睡吧，回头我教你怎么用这把弓。”

      “叶修——”苏沐橙走到门口，突然又回头看向已经坐起来继续看东西的叶修。

      “还有什么事吗？”叶修睡了一会儿精神好多了，准备把这些天堆积的文件和资料看完。

      谢谢你。

      “不，没什么了，早点休息。”

      这句话，没必要说出来。

 

      “唔，小周我们这是去哪儿？”江波涛疑惑地看着周泽楷领着他越走越偏，已经远离了主干道，进入密林深处的位置。

     “走这边。”周泽楷抿了抿嘴，指向东南的方向，“在这边。”

     “你认识路？”江波涛跳过滑动的蔓草，这种蔓草会在森林里四处游走，只要不去触碰它就好，相反，一旦踩上去，绝对会被这种记仇的植物追上一路。

     “声音。”

      江波涛耸了耸肩，好吧又是声音，周泽楷似乎总能听到一些他完全听不到的声音，听海声就能判断遥远的海域中的晴雨，甚至能知道鱼群迁徙的方向和数量，包括他那个远到回不去的故乡的情况。

      “你最近还能听到那里的动静吗？”江波涛随意问道。

      “没了。”俊美的兽人摇了摇头，额前的银色鬈发随之晃了晃，“安静下来了。”

      “你之前说，那人在里面不知做了什么，引起了爆炸？”江波涛是真的很佩服那个莫名其妙被关进去的人，这么长时间了，每年放假回去，周泽楷都能听到他在里面闹出动静来，明明一个人都没有的地方。

      “屏障还在。”周泽楷随手拨开树上垂下来的枝叶。

      “那就是没出来了。”江波涛叹息了一声。

      “行不通的。”周泽楷皱眉摇头。

      “暴力破开屏障不行我知道，你上次就说过，不过也不至于啊，就连六星防护阵都能被暴力破坏，那个屏障真有那么难？”换在以前江波涛不会再问下去，但是这次小周已经说了，会全告诉他，那么也就无所谓了。

      “三个点相连，一个破不开，除非有血。”周泽楷顿了顿，“之前六星防护阵，不完全。”

      “你是想告诉我，那个屏障和完全的六星防护阵是一个等级的？”江波涛手颤了一下，庆幸自己在决定问的时候已经做了一定的心理准备，虽然结果还是有些超过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

      “更古老，”周泽楷仔细衡量了一下，有些犹疑地补充，“更强，大概。”

      “好吧好吧，我先不问了，先去找你要的东西，否则我怕我要先在这儿缓上一阵才能继续了。”江波涛木着脸摇了摇手。

       周泽楷回头冲他笑了笑，他能感觉得出来，江波涛单纯是对这些事感到惊叹，对于他本人没有半点情绪变化，否则也就不会说这句话了。

      “好，前面。”周泽楷伸手拉住对方，示意他看地上那小朵的蓝色花朵，这种冬令花一旦触及就会让兽人强制进入沉睡，当然对本人并没有什么伤害。

      “嗯，我会注意的，这看起来似乎的确是条路，但是荒芜很久了。”江波涛听周泽楷的，没有用兵器，而是用长长的树枝拨开那些疯长的草木。

      “路障。”这些草木其实都是特意种植的路障。

      “蔓草、厄迪楠、冬令花，前面还不知道有什么，拿这些做路障，这人该说是恶趣味还是单纯意思意思？”江波涛抽了抽嘴角，让人被蔓草追逐绊倒，迷路，被扔到一边去睡觉，比起这密林里凶悍的荒兽来说，这些障碍简直友善到可爱了。

      “没想伤人。”

      “那我们还要感谢这位前辈了。”

      两人一路交谈着，互相扶持着向前走，忽然听到了水声，水族对于水自然很敏感，江波涛的面色却有些奇怪。

      “难道我们又走回墨河边了？”这密林里哪有河流，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只有吉利防线上那条人工的墨河最近了。

      “不，我们快到了。”

 

      叶秋是万万没想到会有一天和父亲一起出门的，而且是在只带了两个人的情况下。

      “那是我们族中的地方，别人也进不去。”

      “我们族里的地方——您是说菲斯特尼？可是那里不是已经被封闭了吗？”叶秋摸了摸鼻子，开口询问道。

       一直靠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的叶父点了点头：“就是因为封闭了，所以才难出来，能够出来的都是经过第二次成年的实力认可的，那时为了防止幼崽乱跑，特意设下的符阵，我们的祖先在迁入中央城之后，把那里封闭了，用来作为单纯的试炼之地，如果不是我们一族的人，进不去，也出不来。”

      “居然还有这样的防护阵。”叶秋侧了侧头，觉得自己有点前途堪忧。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当初翼虎、蜥龙和羽蛇的族地都设有那样的防护阵，用来保护有第二次成年的孩子。”

      “哎？都有吗？”

      “嗯。”

       自从那次旁观了父亲和混蛋哥哥的对话之后，叶秋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父亲的敬畏之感减弱了不少，像这样不明白不知道的地方随便询问的事，他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而父亲也的的确确有问必答，并不会出言斥责他不好好看书之类的。

      “双S级血脉都要经过第二次成年，才能真正激发和控制属于血脉的力量，能够发挥到什么程度，又取决于个人了。”叶父终于睁开了眼睛，瞥了叶秋一眼，“你尽力而为就好。”

       虽然您是在实话实说，但是怎么感觉都有些伤人啊······

      “防护阵并不会伤害族人，但是会困住你不放行，并且通过这个历程教会你很多东西，根据每个人不同的特性，会学到不同的东西，所以关于这些我无法给出建议，”叶父说完又阖上了眼睛，“等你找到自己的路的时候，也就可以出来了。”

      “我明白了，父亲。”

     “我们的族地是神赐之地，在里面你不用担心温饱问题。”还没等叶秋再开口问，叶父就提前回答了他的疑问，“当然，你所见的未必就是真实，对于你接下来会遇到的事情，我能说的也就是这些了。”

      叶秋点了点头，安静坐好，自己想着自己的心思。

      说起来，他还真的没有看到过多少关于菲斯特尼的记载，这座被誉为“日落之城”的城市似乎是坐落在山谷里，太阳渐渐落下的时候，仿佛就落入了其中，并且作为翼虎一族最早就居住的地方，据说还残留着些许神迹，作为创世神曾经存在过的证据。

      翼虎死后，尸骨都会归葬其中，所以如今的“日落”也有了这样的一层新的含义。

      从他所见过的早年记载来看，那应该是一个与世隔绝的，极为美丽的地方，有双色的瀑布，星罗棋布的房屋，和最早以及最神圣的祭坛，用来祭祀神明和观测天地，只有同为双S级血脉的羽蛇和蜥龙进入过那个地方，有着翼虎一族最为鼎盛繁华时的痕迹。

      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叶秋伸手拉开马车的车窗，窗外连绵的山峦起伏不定，由符阵支撑并且有鸠马拉动的车看似着地，其实始终离地面有些距离，所以极为平稳。

     “城主，我们快到了。”坐在外面驾驶位置上的兽人开口提醒。

      叶秋忍不住再往外探了点，果然围绕在日落之城山谷外的小村镇，据说隐居着中央城退休下来的强者，愿意埋骨于自己曾经追随之人身侧的人所住的地方——风镇，已经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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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封的历史，古老的传说，三座曾经傲立荣耀大陆的古老圣城，究竟为什么都一一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下一期，让我们走近科学——菲尼特斯的风声，敬请期待。

······好吧什么鬼_(:з」∠)_

总之接下来的周末我总算可以好好酝酿一下了，顺便说一句，伞哥不在菲尼特斯，不用猜了╮(╯_╰)╭。

但是伞哥的确快上线了，嗯，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