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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光 90

90.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他看着你的时候，你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和自己所爱的世界。

    他伴随着哭声降生于世，一生中也多是颠沛流离，他经历过贫困和欺瞒，知道这片土地上不仅仅有着忠勇和正义，还有嫉妒、偏激、偏见、贪婪、傲慢和种种的恶意，却从不曾心怀憎恨，满腹怨气，从而变得冷漠，屈从于现实与理想间逆流的冲力。

    他足够开朗和坚强，哪怕摔得浑身是伤，也会爬起来笑着前行，他足够强大且自信，即便孤身一人处于穷竭之境，也相信、也能够找到出路。

    他就像一块折射出璀璨光芒的冰晶，剔透明澈，并不名贵，却足够美丽。

    如果你拥有这样的一个爱人，他会成为你沙漠中的绿洲，寒冬中的火，深夜里行路上的灯。

    而如果恰好你也有着同样的理想和道路，有着，同样的思维和心胸。

    能够彼此了解，彼此认同，彼此拥有，彼此扶持。

    “有你在，我就不算从头再来。”

    叶修从不刻意说一些讨人欢心的话，但也正因此，他说出来的一些话就显得格外动人，苏沐秋擦掉他脸颊沾上的雪，俯身亲了一下他的嘴唇，被叶修揽住脖子拉下来，渐渐加深这个清浅的吻。

    呼出的白气模糊了彼此的视线，随着吻不断加深，纠缠的唇舌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刻点燃了体内的火种，即便没有伴侣符文，也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在呼啸的风声中跳动着，夹杂着微微喘息的声音，让压在叶修身上的亚兽不由露出了头顶的狐狸耳朵，从耳根开始发红。

    像是要用这种方式确认对方的的确确回到了自己的身边，越来越急切和深入，身体摩挲着，每个细胞都开始叫嚣着时间拉长深埋的渴望，碾碎隔阂的外壳，拥抱占有，彻底融为一体，只有这样才能将那个心底的角落里，连同孤寂寒冷的余灰也一起扫除干净。

    沸腾的情绪眼看就要没顶，却没人愿意喊停，刚刚比斗时还能牵系住的理智都被触手可及的温暖虚化。

    最终将两人打断的，还是从树枝上落下来的积雪，正落在翻身将人又压下去了的叶修脖子里，顺带撒了苏沐秋一脸。

    两人一齐抬头看向头顶树枝上扑腾着翅膀的寒鸦，默然。

    “噗——”

    被打断了情事的亚兽看着自家兽人有些囧的神情喷笑出来，他一笑，叶修也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地笑了起来。

    看着对方的笑脸，那些盘踞在心底的阴霾和些微不安都消失无踪了。

    苏沐秋左腿勾在叶修身上，伸手抱住自己的伴侣，用自己毛茸茸的耳朵蹭了蹭对方也露出来了的兽耳：“我们回去吧。”

    “好。”

    “等安置好了再说。”

    苏沐秋脸上的红晕还没褪下去，又在叶修的视线下红了三分，他在这方面一贯脸皮有些薄，不像叶修贯彻着“诚实地不要脸”风格，能说出这样近乎主动求欢的话，已经是突破了一贯的底线了，但是纵然再不好意思，他还是看着对方，等对方的反应和答复。

    叶修叹了口气：“我突然不是很想回去了。”

    “······滚。”

    “滚回去就更不想了。”

    “······”

 

    被十年下来，自家伴侣的脸皮也与日俱增的事实震惊了的苏沐秋一路上再也没有提到这个话题，他们的对话围绕着“伪银武”和千机伞的改进不断展开，完全投入进去，找不到半点旖旎的意味了。

    “关榕飞是嘉世的铸师，康纳先生的学生，这些年他一直在研究关于‘伪银武’，他认为，‘伪银武’以材料本身的自然元素亲和力取代力量的灌注和对设计者的要求，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银武和‘伪银武’之间的界限就应该分明，取强弃弱，他从康纳先生那里知道的千机，他认为，千机的可塑性在将荒兽身上的材料也划入取材范围之后，能够再进行一阶段的提升。”

    “因为千机足够复杂。”

    “只可惜除了你之外再也没有能够激活它中心力源的符阵师了，所以这个方案也就被搁置了。”

    “这么长时间，现在已经有了关于各种荒兽掉落材料的用处了吧？”苏沐秋听了叶修的话眼睛越来越亮，在仔细思考了这个方案的可行性之后问道，“有关于这方面的书籍记载吗？”

    “的确，各大部落已经把相关的内容都摸索清了，关于这些材料的特性，但是这属于各部族公开的秘密，每个部族都知道，还是作为机密保存着，没有公开过，自然也就不存在现世流传的书籍记载。”叶修敲了敲烟斗，讲到这里刻意停了下来，看着苏沐秋。

    苏沐秋一点都不买他的帐：“以你的头脑，全记住了吧。”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好了，我们继续说关于‘伪银武’和千机伞的事。”苏沐秋举手制止话题跑偏，又转了回来，“康纳先生的学生既然和你讨论这些，那你一定也对这些很了解的，你觉得，有哪些材料可以考虑？”

    “可以考虑的很多，我的意见是，从兼容性强但是威力较弱的开始，一点点加强，毕竟在银武内加入本身带有元素属性的材料，而不是完全依赖符阵的力量灌输，这还是第一次，没有先例可以参考，我们还是慢慢来吧。”

     叶修整理了一下思路，瞬间脑子里就陈列出十几种可能用到的东西。

    “所以，我们恐怕要找个可以进入密林狩猎的部族落脚了。”

    “守卫队？”苏沐秋开始盘算进入守卫队的各种方法，尤其是自己是个亚兽的情况下。

    “唔，现在一些部族设有专门进入密林狩猎的精英狩猎队，我们要进密林的话，还得从这个渠道走，毕竟我的徽章还在沐橙那里。”要是叶修的徽章在，他倒是可以通过六星防护阵的入口进入密林。

    “一枚徽章证明可以携带几人？”

    “最多十人，但是也有五人的，这种徽章是雅格斯近年来专门针对一些没有大部族支持的流浪者和小部族强者发放的，可以在一些城镇的狩猎队募集中报名参加，谈妥所要的东西和分配方式，然后进入密林，这期间可以用记录名，只是记录名也会在格斗场通用，自从举办了每年一次的格斗赛之后，所有的格斗场记载都相同了。”叶修对此很清楚，他之前就经常和嘉世的一些散队人员进入密林中去，也是每一届六族竞技的参与者。

    “这样的话，有人知道你在亚塔拉格斗场的名字吧，一叶之秋是不能用了，我之前那个秋木苏的名字，保险起见也最好不用。”毕竟还是有人知道秋木苏这个名字的，尤其是嘉世的人。

    “你那个沐雨橙风的名字被沐橙用了，那段时间她学习练手，经常泡在格斗场里，所以现在他们看到沐雨橙风都认为是沐橙。”叶修点点头补充道。

    “这样吗？”苏沐秋自然能明白为什么妹妹要用他以前在格斗场的时候，为了逗她玩起的这个名字，每个名字对应着荣耀碑上的战绩和荣誉，在这种情况下，“要不，你就用真名好了，叶修，反正也没谁认识你。”

    “额，这个我们到时候再说吧。”

    “行。”

 

    加尔加镇是原本兽族通往潜族这条路上的必经中转点，但是在两族间甚至连通了水族的道路建成之后，这里就冷清了很多，叶修鉴于这个城镇的地处位置，将这个原本的中转式城镇转变为了这一代独有材料的经营制造处，相对隔绝的深山小镇拥有良好的环境，生产出和昆族不分上下的货物，并且专供兽族内部买卖使用。

    为了不将主动权交给别人，形成一个完整的自给链，嘉世当时花费了不少的人力物力投入其中，将这座小镇通过四次扩张，变成了如今的规模。

    苏沐秋一到这里就钻进了店铺中，用一块刻着九级攻击性符阵的桦木牌换了一些原本列为非卖品的珍贵材料，坐在旅店的客房里，从木箱中拿出一堆工具来，熟练地开始处理手里的东西。

    “等等我把这个伴侣符文洗掉，然后重画一个新的，”苏沐秋带着有些让人发冷的笑磨着手里的一块司娜丽树脂，“画一个他们绝对模仿不了的。”

    叶修拿着剪刀围着苏沐秋转了一圈，思考着从哪里下手来把自家亚兽有些长了的头发修剪一下，听了苏沐秋隐隐咬牙的话语，应了一声：“听你的。”

    苏沐秋倒是不在意叶修把自己的头发剪成什么样，以前他们俩的头发都是互相剪的，虽然说不上多么漂亮，但是也能见人。

    “我把原本的伴侣符文做一点变形，彼此之间的效果不变，但是切除掉了外界可以循迹追踪的血弦联系。”

    苏沐秋一想起居然有第三个人画着和他们一模一样的伴侣符文就不舒服，虽然那个符文已经被自己划断了，但是保不准他们再来一次。

    “这种符文可以改？”叶修用水沾湿的梳子梳好苏沐秋的头发，一手捞过苏沐秋用来包材料的布给他围上，防止碎发弄到身上。

    “只要保留中心部分，其余地方是可以变形的，这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符文的理论返祖，最原始的符文记号逆推出之后，就能找到它的核心，分解原本以为不能再分解的符文。”苏沐秋拉了拉被围在自己脖子上的布，往树脂碎末里倒入珂兰草的汁液。

    “蜥龙族的理论？”叶修的手又快又稳，说着话手里动作也不停，一会儿银色的发丝就掉了一地。

    “嗯，很有用的理论，掌握了这些之后，对于新的符文创作，甚至用新的符文组成新的符阵，也是可以的。”苏沐秋取了一点成品抹在自己的手心，那伴随了他十多年的伴侣符文渐渐褪了色，直到消失无踪。

    叶修手里的符文原本在一天之后就应该恢复了，但是被苏沐秋用司娜丽的花汁涂抹过之后，就一直保持着沉寂的状态。

    所以这一次，他没有感觉到那种心跳相连却又断开的感觉，只是有些好奇地看着苏沐秋用另一种材料混合了他们两个人的血，在手上画着新的伴侣符文。

    这个形状——

    “你把轮廓改成了你的精神符文？”叶修看着那原本像是手掌和花的变形的图案被保留了部分走向，整体看上去却更像是苏沐秋自己的精神符文了。

    “精神符文是各类符文中最顶尖的，一般符文遵循规则运行，而符阵师自己创造的精神符文本身就是规则，所以我当然可以把自己的精神符文加入进去，”苏沐秋得意地耸了下鼻子，“这样，有我的精神符文力量作为保护，血弦联系就被切断了，他们再要用契源来找我们的踪迹，可就什么都找不到了。”

    苏沐秋抖了抖剪好的头发，转身把叶修的手拉过来，照着自己刚刚的流程再画了一遍，他有一点没有说，之前叶修所说的，被困在幻阵里的事，这是用符阵的力量攻击兽人的精神，叶修这样的兽人并不具有精神触感，所以没有办法直接精神力量对抗，虽然他有着A级的精神等级，也只是保证他不那么容易被这种幻阵影响而已。

    但是将自己的精神符文和伴侣符文联系起来，也就是说，只要以后叶修再遇到这种情况，他马上就能感觉到，并且根据伴侣符文的指向，赶到对方身边。

    随着心跳频率的一点点清晰，那种阔别了多年的感觉又回来了，就在自己心脏位置的旁边，真正将彼此的心都联系在一起，连同血管的血液流动，从心脏延伸到指尖，微微发麻。

    叶修看着抓着他手的人，恍惚间想起那是他们在一起一段时间以后，整天捉摸着他手心叶华的符文的苏沐秋突然说——

    “等我有了自己的精神符文，就画在这里。”

    苏沐秋抬头看着自己的伴侣：“我那时候说过的，可惜把叶华的符文读出来之后，就一直忙着激活六星防护阵的事。”

    况且，虽然说身为符阵师，在自己的伴侣身上感觉到另一个符阵师的精神波动，本就是会让人不悦的事，可对方是叶修的长辈，自己这样出于本能领地意识独占欲的举动未免有些过于幼稚了。

    所以那时他也就是说笑而已，调侃多于认真。

    苏沐秋作为一个被认为完全不像亚兽的亚兽，那为数不多的矜持，都用在了叶修的面前，也是年少时争强好胜的心性，总不愿意输了他一筹，所以一些说出来可能让对方得意得很的话，他大多都放在了肚子里。

    当然不包括那一次的表白，虽然那次真说起来，还是叶修先开的口。

    独身一人修身养性了这么多年，苏沐秋对于很多事都看得开了，有些话，如果说出来能让对方高兴，又为什么要为了所谓的“面子”而开不了口呢？

    “现在补上也不算迟，我的就是我的。”

    他看着叶修微微扬起的眉梢，不无得意地说，显然对自己的成品很满意。

    至于矜持，呵呵，那玩意儿能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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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放言要包养对方的伞哥，你本来就没有什么亚兽的矜持_(:з」∠)_

半夜睡不着，想想还是来更一发！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