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光 59
59.
苏沐橙用来做参照的是苏沐秋的笔记，这些笔记手稿是在那场大雪和毁灭性的破坏之后少数留下的，苏沐秋的东西，可以说苏沐橙从这些东西里学到的要远胜于在课上学到的，还有更多的是深奥到根本看不懂的，这些记录详细，字迹清晰，条理分明的笔记和旁注让苏沐橙对世人口中“大陆最年轻的九级符阵师”处于怎样的高度有了更深切的体会，更不要说这些东西是苏沐秋留下的，光这一点就具有远胜于其他的意义，所以苏沐橙对这些笔记的保管十分用心，并不会肆意翻找，以防损坏被雪水浸泡再晒干后发软的纸张。
当然，她也是想慢慢去摸索哥哥上学的时候那些她不知道的事和想法，比如那些画在页边的图案，被拎起来的叶修，自己和哥哥的身高对比，还有愤怒地折断叶修烟斗的，每翻开一页都像打开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什么？写下这些的时候拿着笔的少年是开心还是烦恼？
仅仅这样想着，就给了她莫大的慰藉。
而这张纸显然是从别的地方撕下来的，苏沐橙小心翼翼地撕开因为材质原因有些粘起来了的地方，纸上是一副随手的画。
靠坐在学院银杏树下的长椅上的叶修，还有靠在叶修身上的苏沐橙，曾经被学院生诋毁为“用心不良”的三人排座椅空着右边的一个，两人在等人时候睡着了，叶修微微侧着身应该是在替她挡着些风，这幅其实在他们生活中十分常见的画面在画者的笔下显得十分温柔，让人看着都心生暖意忍不住微笑，后面的树干和隐约可见的高楼都被粗略带过，两个人却被画得再精细不过，连衣脚折起来的细节都被记录下来。
仿佛这两个人就是他眼里的全世界。
见苏沐橙久久没有了动静便瞥了一眼过来的叶修自然也看见了苏沐橙手里的画，一时也是无言，画里的人，画外的人，和那个他们所等待的人，如同预言一般，让人感觉微妙。
“笃笃——”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破了沉静，苏沐橙连忙把手里的画夹回去，一边起身应声：“来了！”
会在这样大雪纷飞的黄昏来敲他们家的门的，也就那么几个人，所以当苏沐橙打开门看到陶轩的时候一点也不意外：“陶先生，你是来找叶秋吗？快进来吧。”
陶轩听了有些无奈，虽然他说了很多次，让苏沐橙和嘉世的人一样叫他“陶哥”就好，可是苏沐橙依旧坚持像以前一样叫他“陶先生”，尊重有余，亲近不足，除了叶秋，她似乎对嘉世别的人都并不十分亲近，只是维持在一个友好的程度上。
反倒是叶秋，虽然他也不是多热情的人，但是和他搭话他都会愿意接，一来二去，嘉世从高层到负责打扫的人都能和他说上几句，给他的感觉和当初那个比较沉默的印象有了很大的差距，这不，一提到一起吃饭，他们全说要把叶秋带上，当然他的本意也是要叫上叶秋的。
“忙了一整年，现在年末了，大家聚一聚，也算是给那些小子一个放松的机会，天太冷，我们也不去别的地方，就到我家好了，对了，把沐橙也带去。”陶轩笑得很是舒心，嘉世现在可谓日新月异，蒸蒸日上，一年的时间下来，虽然所有人都累得够呛，但是今天公布出来的数据和情况着实让所有人都兴奋不已，而这“庆功宴”怎么说也得把最大的功臣给叫上。
叶修自然提前知道了这一年的成果，其实就算不说，打开窗看一看，如今的嘉世就是最好的证明，他也不是扫兴的人，在用眼神询问了苏沐橙一下得到同意的回复后便也答应了。
已经被清扫过了的街道又已经被落了一层雪，因为白天出过太阳，化下来的雪水，在降温之后冻成了冰，被雪层掩埋着，一不小心就会滑倒，苏沐橙表示不用叶修扶，自己稳稳地走在前面，叶修和陶轩在后面说话，却始终控制距离，保证苏沐橙如果一不小心滑倒他能够及时反应过来“支援”。
天色渐渐晚了，沿路的商店和住房不时有人开门出来将封好的油灯挂出来，照亮自家门前的路，灯光照在雪上反射出盈盈的白光，挂灯的人见到叶修和陶轩都会停下动作向他们问好，还有个极为崇拜叶秋的孩子在屋里透过玻璃窗看到他，特意跑出来冲他招手的，一年前遇到这种情况还会略显局促的人现在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笑着冲人家摆了摆手，并且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苏沐橙回头看他，已经是青年了的人，披着厚厚的灰色披风，有些长了的头发从兜帽里露出来，修长的食指压在淡色的唇上，笑意慵懒中带着狡黠的眉目温柔，黑色的眼瞳映着对面的灯火，随着在风中晃动的灯有种明灭起伏的感觉，而他身后，一盏盏亮起的灯，随着夜幕降临，漫天飞雪，仿佛星光散落成河。
就在这风雪中，新的一年就要来了。
苏沐橙没有想到的是，新的一年却是从嘉世和邻近部落的争端开始的，当然，这个时候苏沐橙已经从嘉世返回富力布利了。
“当初全部都已经是荒地的时候，我们签过合约，将这块地方买下来的，现在看着被重新整顿之后废地变成了交易的市场，他们又想要把地方要回去，哪有这样把已经卖出去的东西要回去的道理，现在那些不讲理的家伙天天过来闹事，弄得很多部族的商人都不满，坐了一圈在我们那儿，我们已经交涉过很多次了，他们要求要么拿回‘蜂花长街’，要么按每年长街的交易收入平摊，说实话，要不是首领说了可能那些家伙会来闹事，还让我们先不要动手，我真想把守卫队的叫来把他们全部轰出去！”
匆匆赶过来的兽人身为脾气耿直的熊族本就有些暴躁，提到这些天的事，愤愤地一巴掌拍在桌上，生生把硬木做的长桌拍出了一道裂缝来，一进门就看到陶轩等人从座椅上跳起来，桌子裂了半边的叶修——笑了。
“我说你们这是闹哪出呢啊？谁的手劲儿这么大，桌子才换了几天又被你们拍裂了，到底是这桌子的材质不好还是你们工资太多了，想贡献点儿给咱们这儿换新？下回直接换一张大理石的来，我看你们谁还能给我拍裂了。”叶修笑着拍了下因为没控制住力道正羞愧着的熊族兽人的背，随手拉开一把椅子坐下，“尤拉你坐吧，还没进门就听到你的声音了，说吧，库克那边什么情况。”
叶修听尤拉给他详细讲了讲这些天的情形，包括对方主要闹事的是哪几个族的兽人，以及他们这边的反应：“那些逐金鼠简直是掉到尼克里了，这么无耻的话也说得出来，这些天他们过来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大家都准备好了，憋着一口气，只要您一句话，我们马上让那些贪得无厌的老鼠知道厉害！”尤拉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抬手就又要一巴掌拍下来，叶修先一步伸手抓住了他就要落下来的手，那足以将一整张桌子拍裂的力道在叶修这里似乎只不过是轻飘飘的一下，轻轻松松就抓住了他的手腕，并且卸掉了对方的力道，不至于让尤拉因为力量的冲撞折了手腕。
“说归说，别激动啊。”叶修松开手，依旧是那副没什么正形的样子，“逐金鼠虽然贪婪，但还没有主动招惹到我们地方上来的胆子，鼠族的胆量向来和他们的胃口成反比，他们现在派人过来，但是始终没有造成破坏和损失，只是闹得我们不得安宁，应该只是想要把事情闹起来，而不是真的引起争端，让我们主动正式地和他们谈而已。”
商谈这个东西，争的就是一个主动权，谁站在主动的位置上就更容易占便宜，目前无论是谁想要撬开嘉世的嘴都不可能，所以干脆想要自己掌握主动权，可惜表演得太过夸张了些。
尤拉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此刻冷静下来一想，也就懂了，陶轩他们也明白了叶修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我们还是要慢慢谈过来？”
叶修习惯性抽出烟斗点上烟，他从一开始为了提神到现在已经习惯了这种抽烟量成了烟瘾，从以前偶尔抽抽到现在基本烟不离手，也就是一年多的时间而已，等他慢悠悠抽了一口又吐出去，烟雾缭绕间又开了口：“先动手把他们全部赶出去。”
“这——如果他们只是为了让我们去和他们谈的话，不必要动手吧？毕竟我们现在的人手还比较紧张，能不消耗就不消耗的好。”在座的一个脾气温和的兽人开了口。
叶修还没有开口，陶轩已经点了点头：“按叶秋首领说的，把他们赶出去，既想要和我们谈，还要我们让出主动权，这不可能。何况不能开这种先例，让别的部族以为我们嘉世刚建立不久，就因为忙于建设，无暇他顾到可以让他们趁机捞取便宜。”
尤拉对这个决议带头赞同然后就兴冲冲地回去了，而在众人散去各做各的事时，叶修叫住了陶轩：“老陶，我们要开始做准备了，我之前说的人手，能够腾出来吗？”
陶轩闻言惊了一下：“不至于——”他转念联系到刚刚的事，皱起了眉，“你认为这次的事会引起大的变动？”
叶修扯了下嘴角，有些提不起精神：“这事儿说不准本就是他们商量好的，库克部族只不过是试探我们的态度，既然我们的态度强硬，那么后面的手段自然会越来越激烈直接，大规模的争斗不可能，不过小的斗殴打闹恐怕会不断，这样持续的纷乱不利于我们这样刚刚站稳脚跟的部族发展，就按我们之前说好的，他们要闹，我们就一次性解决这个问题，省得妨碍族人正常生活做事，我们时间紧张，没那个闲工夫和他们浪费。”
陶轩经历了从嘉世建立以来的不少事之后，现在完全相信叶修的决策是对嘉世发展最好的选择，基本上不会对他的话有所质疑，也就不会反对他的意思，应了一声之后就准备按他说的去着手了。
反倒是叶修低头又盯着桌上那被尤拉一掌拍开的裂缝看了会儿，笑了笑才走出去。
“中央历4025年，微草星月历8773年，光月19日，嘉世和库克在蜂花产生矛盾，嘉世将库克部族所有的闹事者和牵连者都逐出了嘉世境内。”
“同年二月，嘉世周遭部落包括库克部族在内的七家同时与嘉世断绝商路来往，拒绝向嘉世提供任何产品和贸易，嘉世对此并不予以理会，转向昆族雷霆部进行商谈。”
“同年花月25日，嘉世与雷霆签订合约，虽然合约内容并不清楚，但是就观察来说，雷霆对嘉世的输入是压低了一贯价格的。”
“同年七月，七家部族开始于嘉世发生局部冲突，目前状况还没有反馈。”
坐在树藤编制成的椅子上听着报告的亚兽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留下报告，然后去做自己的事。
“啧，叶秋这家伙是要一次性把这些找麻烦的家伙全部摆平了，”方士谦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轻轻晃着藤椅，并不看放在一边的报告，“不知道他怎么框人家雷霆的，居然在这种明显应该是他们求人的时候，硬生生把人家的价格还压下去了不少。”
“也许是雷霆的人想趁机占据嘉世的商机呢？老师你怎么就确定是嘉世首领的问题？”帮忙收拾东西的小亚兽不解地问。
袁柏清是刚刚被族里送过来和方士谦学习的，似乎是方士谦向族内说了什么，族里挑了这一辈资质最好的袁柏清送过来，基本上每天都在这里帮忙学习，方士谦虽然有时候也有些不着调不正经的嫌疑，但是最为一个教导者却是很认真的，加上他脾气好，有问必答，还很会给自己找乐子，袁柏清很快就和这个称得上十分“有趣”的老师熟悉了，会在自己产生疑问的时候就提出来。
“雷霆当然也有这个意思，但是现在的局面，他们不需要做出退让的姿态就能够补足那些没脑子的家伙退让出的空间，甚至可以趁机加价，只要嘉世不愿意向这七家妥协，说什么也是要答应的，但是最后反倒是雷霆以一种低价抢入的姿态进入嘉世，只能说明是叶秋这家伙捣的鬼。”方士谦一边解释一边思索着，“现在的问题是叶秋在摆平了这七家之后，有什么打算，他是只想把这些蠢蠢欲动的势力打压下去，还是只是借由这个由头，向整个兽族做出表态。”
“老师认为，对方七个部族的势力联合，也敌不过嘉世一家？”袁柏清搬着一摞厚厚的书走过去，一边问，“叶秋首领再厉害，人数和资本的差距在那里，嘉世才建立两年，而别的部族至少也有百年的历史了，光是人数，他们就远在嘉世之上吧。”
方士谦闻言含笑瞥了抱着太多书，有些晃悠悠的袁柏清一眼：“麻雀再多，也不过是羽雕的粮食储备，人数这种东西，只有到了实力相近的层面上才有比拼的意义，何况，你认为叶秋这种人，会和他们拼人数搞消耗？”
“你不了解这人，想得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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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一发(づ￣3￣)づ╭❤～
顺说昨天是黄少的生日啊！黄少生日快乐！虽然说晚了_(:з」∠)_今天才从基友那里知道的说，最近我真是忙翻掉了，哎，等我驾驶考过试之后或许会好些_(:з」∠)_
说起来，今天基友是这样告诉我的
基友：我本着凑热闹的心情戳开了黄少的生贺标签。
lo主：然后？
基友：然后我发现，比起叶神生日时群雄四起，各占一方的混乱场面，黄少的生日果然不出我所料的，喻黄和叶黄平分天下。
lo主：233333333333！
不知道为什么，喻黄和叶黄平分天下这个说法戳中了我的笑点，让我笑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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