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夏【全】
之前的一个坑,填起来。
我简直勤劳得不像我!
欢迎加入清凉一夏,透心凉,心飞扬套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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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夏
这是苏沐秋第三次在这里遇见这个男孩了。
这是个大约和他差不多大的男生,黑发修剪得当,脸色有些苍白,有一双极漂亮的手,穿着R高的校服衬衫,领口三个扣子全被他解开了,蹲在公用长椅上,埋头玩着手里的PSP。
再过一会儿,会有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过来,两个人一起坐第10路公交车离开。
苏沐秋靠着最右边坐下来,转着手里的两把伞,看着公交站棚外的雨幕,等着就在公交站台对面的女中放学。
他的妹妹就在这里上学,今年开学就要初三了,暑假就开始为了中考努力补课,其实他觉得不需要这么夸张,以他妹妹的成绩,完全可以安安稳稳升到他曾经的高中,也就是这个男生所在的R高。
说起来,他似乎没有在R高见过这个男生,应该是在他毕业之后才转学来的。
上一次他来的时候,这个男孩见他来了之后就调低了PSP的音量,这一回他耳朵里塞着耳机,这个学弟大概是以为他听不见了,游戏的音效一声声传过来。
苏沐秋应着耳机里歌声的节奏微微晃着身体,一边猜测着对方在玩什么。
一边暗暗数着,大概还有多久,他的弟弟会来,还有多长时间,下一班车到。
夏季的南方多雨,凉爽的风驱散夏季的闷热,汹涌而来,匆匆而去。
任性肆意。
在他十九年的生命中雨天一直不受欢迎。
雨天就不能出门和玩伴一起疯跑,雨天就不能去他想去的地方,它把你锁在一个阴暗孤独的环境里,淋湿那个洋溢着欢笑和阳光的世界,让你觉得——安静而寂寞。
所以在不得不出门接妹妹的时候,有一个人,即使什么都不做,只是坐在那边打着游戏,也让他觉得好多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数着秒数,下一班车就要到了,今天他的弟弟没有来?
蓝白色的公交车靠边停了,几个人跑下了车,有的打开伞,有的干脆顶着包和外套,向前面的路口跑过去,高跟鞋踩过浅浅的水滩溅起水花,错乱的脚步声和惊呼抱怨,还有一两声女孩子的笑声,随着公交车再度开启一起走远。
就像一次冲上了海滩的潮水,热热闹闹,潮退之后留下岩石继续聆听着风声。
雨水落在地面的声音,落在塑料棚顶上的声音,擦过风时的声音。
还有旁边PSP里的游戏音效。
他深吸了口气,带着夏季潮湿水意的空气流进肺里,凉森森激活了全身有些倦怠的细胞,头脑也为之清醒了一下,然后呼出去,睁开眼睛,有雨丝被风吹过来,落在他眼睫上。
他没有伸手去擦,只是下意识眨了眨眼睛。
不知为什么,他的心情很好,有点想笑。
“叮铃铃——”
对面学校里放学的铃声响了起来,苏沐秋也随之扯下耳机,站起了身,盯着对面的大门,防止看漏了人,但是眼睛的余光还是不经意间掠过那个男生。
他似乎也被铃声从游戏的世界里惊醒了,看了看自己的表,放下了缩起来的腿,改为撑着下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对面的学校里只有面对升学压力的初三和高三才要在暑假这么丧心病狂的时候坚持补课,所以出来的人并不算太多,统一的藏青色短裙和白色衬衫,穿在不同的人身上也是截然不同的,苏沐秋的妹妹苏沐橙显然就是其中截然不同的一个。
因为那成熟老气的颜色和样式也遮掩不住的美丽。
那种你在千万人中也一眼就能看到她的美丽,披散着长发,撑着一把蓝色的雨伞站在对面冲他挥着手。
苏沐秋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两把伞,在意识到那个坐在自己左后方的男孩很可能会看到他多带了把伞的情况时,有那么点尴尬,而对面的苏沐橙已经和朋友一起跑了过来。
“哥哥!”
“沐沐这是你哥哥啊?亲哥哥?”
“嗯,是我亲哥哥。”
“苏哥哥好!”
“好帅啊!”
苏沐秋好笑地看着他妹妹冲他暗暗挤眼睛的小动作,摸了把她的头,接过那装满了教科书和作业的书包,轻轻松松背到肩上,搂着自家妹妹笑着和那些小姑娘招呼。
有一个帅气体贴会来接自己放学的哥哥,对于小姑娘来说实在是一件很值得骄傲和炫耀的事,即便他妹妹不是喜欢炫耀的性格,但是这种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在朋友羡慕的眼光里笑得有些骄傲。
“你们都带伞了吗?”苏沐秋带了两把伞来,借一把给妹妹的朋友也可以,回头让她们还给沐橙就好。
果然有一个小姑娘没有带,苏沐秋递了一把伞给她,看着她们和苏沐橙道别之后散去。
“我还以为今天下雨你肯定不乐意出来了呢?”苏沐橙到底是亲妹妹,很了解苏沐秋的喜恶。
“我以为你没有带伞啊,总不能让你淋湿了回去吧。”苏沐秋看着已经出现在前方红绿灯路口的15路公交,往靠左的方向走过去准备上车。
他微微侧着身体,让妹妹走在里面,说笑着撑起伞,而就在他路过那个男孩面前的时候,那个一直埋着头的男孩抬起了头,正撞上他撑起伞的瞬间。
苏沐秋一开始注意到这个男生,是因为他的校服,留心他是因为他那双太过漂亮的手,然而,此时他才发现,他有一双,比手还要引人注目的眼睛。
黑色的瞳孔,干净纯粹到似乎能看到其中流动的光。
苏沐秋转了转手里撑起来的伞,笑了起来。
对方眨了眨眼睛,看着他,也笑了。
“哥哥,妈妈呢?”从浴室出来的苏沐橙问在厨房里热饭的苏沐秋。
“有生意,妈妈今天一早就赶飞机去了。”
“哎——是和那个林叔叔一起吗?”苏沐橙趴在桌上歪着头问。
苏沐秋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家妹妹,笑着用筷子在她头上轻敲了一下:“人小鬼大!”
“说真的嘛!我们妈妈那么漂亮,而且厉害,那个林叔叔显然喜欢妈妈,上次来我们家的时候那副样子,简直就是在讨好我们,虽然妈妈不说,但是我觉得这回妈妈也挺喜欢他的。”苏沐橙吐了吐舌头。
苏沐秋叹了口气,他们现在的母亲并不是亲生母亲,而是养母,作为一个不婚主义者的女强人,不想结婚却很喜欢孩子,在领养了他们没多久后就快快乐乐地和自己闪婚的丈夫离了婚,苏沐秋有时候甚至怀疑,他们妈妈之所以结婚是因为规定只有夫妻才能领养孩子。
虽然在事业上十分成功,但是在苏沐秋看来,自己的养母性格还像个孩子,那个姓林的年纪比她还小,能不能在一起,还是要看妈妈自己的意思。
所以——
“快点吃,不是还有很多作业要写吗?吃完了去把作业做完。”
“哥,我有时候觉得,你才是我们家的妈妈。”
“······苏沐橙你是不是皮痒了?!”
苏沐秋佯怒扑过去就要抓自家妹妹,苏沐橙一声尖叫,笑着捧碗窜到了门口,兄妹两个围着餐桌追了好几圈,最后以苏妹妹体力不支竖白旗投降告终。
“哥,梅雨季节到了,天气预报接下来一个星期都会下雨,你不用天天来接我。”苏沐橙缓了过来之后打开手机上的天气预报给苏沐秋看。
把维尼熊的围裙脱下来的苏沐秋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不,我还去接你。”
“你不是最讨厌下雨的吗?”
“唔,还好吧,挺有意思的。”
苏沐秋一早在雨声中醒过来,拉开窗帘一看,窗外一片阴霾,无数雨滴从空茫的天际落下,留下细长的痕迹,交织成雨幕,冲刷着这座被尘埃覆盖的城市,也淋湿了空气和行人。
他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呆,又一头倒了下去,继续睡。
直到饥饿把他从床上赶起来,逼他去厨房找些吃的,苏沐橙是自己去楼下的早餐店吃早餐,家里只有昨天没吃完的饭菜,还有一盒牛奶,他决定还是去超市买些东西回来。
叼着牙刷站在桌前列着要买的东西的清单,但是等把要买的东西都写好之后,看着外面的大雨他又不那么想冒雨去把这么多东西都弄回家了。
还是等天晴了再说吧。
把单子用双面胶贴在冰箱上,并且画了一个大大的太阳,提醒自己一等天晴就出去采购,不过既然这样,早饭还是自己解决好了。
洗漱完换好衣服和鞋,拿着雨伞和书包就出门准备下楼,准备把午饭也买上来。
苏沐秋走进早餐店的时候已经过了大多上班族的早饭点,所以店里比较冷清,服务员也是新来的女孩,点完要的东西之后,坐在靠窗的位置。
店里开着空调,放着关于雨天的歌,歌声轻柔舒缓,让人也随之放松下来,想要多坐一会儿。
苏沐秋想了想,掏出了素描本准备随手画一点什么东西,还没等他想好,手里的铅笔已经下意识地在素描本上勾勒出轮廓。
一双眼睛的轮廓。
今天他来得稍微早了一点,那个男孩还没有来。
苏沐秋依旧塞好了耳机,坐在之前坐的位置,顺手把喝了一半的可乐放在一边,翻出素描本,翻到新的一页,开始画眼前的学校打发时间。
白色和砖红色交错的校园建筑充满了上个世纪的气息,掩映在路边的香樟树后,被雨幕拉上朦胧的轻纱,他正画得出神,耳边又传来了游戏击打的音效。
停下笔,借着把刘海别到耳后的动作,侧头看了一眼。
果然又是那个男孩。
他应该是没有带伞,一路跑过来的,头发被淋湿了,鬓角甚至开始往下滴水,苏沐秋皱了下眉,从包里掏出了妹妹塞在他这里的手帕,掏到一半停住了动作。
就这样过去,会不会被嫌多管闲事?
男孩子身上居然有手帕,会不会被认为太娘了?
苏沐秋有点纠结。
然而就在他纠结的时候,那个男生打了一个喷嚏。
“那个——”苏沐秋摘掉了一个耳机,往那边坐了一点,把手里的手帕递过去,“要是不介意的话,擦擦头发吧,别感冒了。”
穿着R高校服的男生揉了揉鼻子,没有半点尴尬的意思,非常坦然地接过了苏沐秋手里的橘黄色手帕,开始撸自己一头湿了的短发,原本修剪讲究的黑发顿时被他揉成了一团糟,然后又打了一个喷嚏,说:“谢啦。”
神情和语气熟稔得,好像他们已经认识很久了。
你和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熟悉起来的契机,往往源于偶然,一个对视,一句客气的谦语,或者是一条你妹妹塞给你的手帕。
苏沐秋和这个少年从陌生人跨越到朋友,大概只用了一个小时。
“这关我是从这里走,然后两个连跳,跳到这边来,马上回头攻击,踩这个点。”苏沐秋光听音效就知道对方在玩什么,“你试试。”
对方挑了下眉,按着苏沐秋说的路线操作,果然一遍就过了这个关卡:“可以啊你,你玩过这个游戏?我还是第一次玩这种类型的。”
苏沐秋嘴上谦虚:“哪里哪里,熟能生巧而已。”眉眼间的得意却是怎么也掩不住的,少年瞥了他一眼,笑起来。
他的目光掠过对方手里的素描本:“你会画画?”
“兴趣而已,”苏沐秋转了转手里的铅笔,“小的时候对各种东西都感兴趣,妈妈就让感兴趣的都学过一点,最后坚持下来的只有绘画。”
“当然,游戏和PSP属于天赋技能,无师自通。”
“你也挺厉害,一般人即便知道怎么通过,操作也是跟不上的,你第一次玩就能这么轻松通过,很难得。”
“还好吧,毕竟哥是职业的。”
“嗯?”
“没什么。”
“没什么”的隐意往往是“不想多说”,既然对方不说,那自己就不问了,只是目光中难免有几分好奇和探究。
眼前的男生明显穿着高中制服,比自己还小,职业的?什么职业?这个年纪有工作职业了吗?童工?
苏沐秋的思维开始发散性扩张出去,转着手里的铅笔,看着眼前的雨幕。
右耳的耳机里,女歌手清澈的歌声忧伤如水,左边“职业”少年的PSP里,小怪和BOSS的哀嚎逆流成河。
“其实——”在BOSS最终倒下之后有些滑稽的通关音乐里,玩着游戏的人突然开口道。
“什么?”
“其实我说的职业的,目前还并不全是,确切的说,那目前还是一个理想。”
“什么理想?”苏沐秋撑着下巴侧头看着这个平静地说着“理想”的少年。
“打游戏。”
“打游戏的理想?”
“嗯。”
“挺好啊,”苏沐秋倒不是敷衍,而是真的认为有理想本身的确是一件很好的事,理想成为一个职业游戏玩家还是成为一个科学家,对别人来说可能意义不同,但是对自己而言,都是一样的,“但是你还在上学?”
少年转头看了他一会儿:“本来家里不同意,但是我坚持,最后家里要求游戏不能影响学业,到了大学会好很多吧。”
“确实,大学里有大把的时间给你去自主,而且远离家到外地,想做的事可以尽管去做,只要不违规,”苏沐秋想到这一年的大学生活,深有感触,“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要做什么反而是件好事。”
“的确。”少年一点也不谦虚地点了点头,苏沐秋抽了下嘴角。
“那你呢?你想做什么?”
少年也没有深入谈人生的意思,一张白净的脸上写满了“我就是问问而已你别当真”,苏沐秋又好气又好笑,翻了个白眼:“秘密。”
苏沐秋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他所在的大学是全国最高等的学府之一,里面聚集了各种各样性格的人,越是有才的越是性格独特,却也没有谁像眼前的少年这样。
一本正经地说着让你一跳三丈高的话,句句好死不死地戳在痛脚上,他也知道这样说话会给你什么样的感觉,却还是不放弃自己说真话的权利。
半是调侃半是认真,让人冒火的同时,又想笑。
“喏,给你的,多喝水少说话。”苏沐秋把手里的可乐扔给对方,抖了抖雨伞上的水,掏出素描本继续完成这些天一直没画完的部分。
“我说,你一直穿着校服去训练吗?”苏沐秋从少年那里得知,他每天都要抽出一部分时间训练,这是他的习惯。
“家里老头子就让穿校服,说是学校是教育人的地方,学生就应该穿校服。”用那双被苏沐秋认为“极为漂亮”的手拧开可乐瓶盖,却发现已经被拧开过了,对方抬眼看了苏沐秋一眼,苏沐秋习惯性帮人把要用力拧开的瓶盖打开,此刻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囧着张脸对那个传说中的“老头子”认识又进了一步。
他这几天在网上查了关于一些网游职业选手的消息,没有找到眼前这个人的信息,他估计这个孩子一半精力都放在学习上,游戏方面还不能做到那些广为人知的职业选手的程度,不过这些天所见的东西的确让他对于电竞这个行业有了全新的认识和了解。
他小的时候在孤儿院,没有多余的钱和机会去接触这个方面,被母亲收养后,一开始为了不惹收养自己的人生气,他努力做一个懂事乖巧的孩子,害怕有哪里做得不好,自己和妹妹又要回到孤儿院里去,那时的他已经隐隐明白有一个家和没有家,对一个人的影响差距,他不希望那些负面的东西波及到自己的妹妹身上。
等到后来感情融洽了之后,面对一个生活上大而化之的母亲和年纪还小的妹妹,他的确像苏沐橙所说的那样,更像这个家的“妈妈”。
他也会玩游戏,但是并不会投入太多的精力和时间,即便他的手速和反应让身边的某人很是感叹,并且称他有“非常好的天赋”。
“少年你真的不来试试吗?”这回他的神情倒是真挚得多了,“你有一定的游戏基础,哪怕是个荣耀小白也没关系,就你这手速和意识,绝对是个可造之材啊!”
“呵呵。”
苏沐秋用这些天从这人身上学到的“标准回答”回复他道。
他不答应,却也不阻止对方谈到关于自己所从事并热爱的东西,因为每到这个时候,这个比他还小的男孩脸上总会带着让人移不开视线的神采。
这种神采会让他想起教授在课上说过的话:
有信仰和理想的人,是不一样的。
的确不一样。
人流攒动,人来人往,就像是深海中的鱼群,在水中游动,你往东我往西,都奔向自己的目的地,擦肩而过的人数不胜数,引不起半点关注,但是总有那么一两个人,你一眼就能看见他。
走在人潮中,也不会被淹没,平凡而不凡。
苏沐秋看着他走过来,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并且从兜里掏出了烟盒抖出一支烟点上,自从上次询问过后得知苏沐秋并不反对抽烟,他就显露出了自己抽烟的陋习,不过在他抽完一支准备接第二支的时候被苏沐秋塞了一瓶冰绿茶,就十分明智地放弃了继续的念头。
苏沐秋静静看着他,突然下意识开口道:“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否则为什么,会这么熟悉和融洽。
少年勾着嘴角叼着烟:“没见过。”
“否则我一定记得你的。”
窗外的雨停了,苏沐秋趴在床边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丝持续了两周之后还是决定放出太阳,防止把人闷得发霉,苏沐橙一早就上学去了,并且还留了便签说,天晴了,放学后要和同学去逛街,买生日礼物。
不用他去接了。
苏沐秋一早醒来就没能再睡着,楞楞地看着天色一点点破晓,浅白色抹在一直沉黯的天幕上,林立的高楼的间隙中,金黄色的太阳慵懒地爬了上来,窗台上遗留的水迹被一点点蒸干,水珠折射着属于这个夏季的刺眼光芒,凉意被熏热了起来,夏季的温度跳跃着卷土重来。
他觉得,有点闷。
穿着T恤和运动裤,踩着凉鞋,苏沐秋站在电冰箱前,把之前拟好的采购单扯了下来,一条条确定好之后拿上钱包去公交站台搭公交。
旁边两个女孩嘻嘻哈哈笑着说什么,似乎提到了“荣耀”“比赛”“冠军”什么的,忍不住静下心来听他们说什么。
“见不到的啦,他一向很神秘,根本见不到,俱乐部说是他家里的要求。”
“所以才说啊,叶神家到底是个什么背景啊?!”
“冠军领奖都不出席,我就不信他进进出出的,没人偷拍到他过!”
“也是,现在的八卦狗仔那么厉害,就算是荣耀圈不是娱乐圈,可是记者还是那些记者,怎么从来没有拍到过!”
“伪装技术好?”
苏沐秋不知怎么想起了那个一天到晚穿着R中制服去俱乐部训练的家伙,恐怕没谁会想到这样的省重点高中学生会是天天去训练吧,多半会以为他是哪个工作人员家的孩子。
“哎呀!车来了!”苏沐秋跟着那两个女孩一起上了车,投了硬币,车上人还不少,这倒是稀奇,因为这路公交上一般人并不多,像今天这样——
“亲爱的乘客您好,欢迎乘坐第9路公交车,请给老人小孩和孕妇让个座,谢谢,下一站——”
苏沐秋:······
“司机师傅!麻烦等一下!让我下车!!!”
在一车人的瞩目中,上错了车的某人又急匆匆下去了,苏沐秋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捂住脸,深深觉得自己不该听八卦听得太入迷,居然习惯性上了九路公交,这辆去小橙学校方向的车,自己明明要去的是相反的方向!
幸亏没有认识的人,否则丢脸丢大发了!
这一回没有再走神,顺利上了车的苏沐秋心疼了那白投了的硬币三秒钟,在果然比较空的车上找了座位坐下。
深深叹了口气,车里的空调冷风吹着,车窗外艳阳高照的世界顿时被隔离开去,往常这个时候,他应该就会给玩得好的高中同学打电话,一起去游泳或者打篮球,要么就是去四处逛,到图书馆体育馆去打发时间,或者是自己去找一份零工赚点零花钱,然后买一些自己想要的东西,买要送给家里两个女性的生日礼物。
可是这一回,他什么都不想做,想了好久才想起自己那些还在超市里,等他去花钱花力气搬回家的东西,然后继续宅在家里,而自己的电脑上已经下载了那个大型的网络游戏,他还特地买了一个读卡器和一张卡。
只不过现在他那股了解这个被人视为“理想”的世界的兴趣也淡了。
不是雨天,不用去接妹妹,他没有理由去到那个站台。
他等的人,从来不是那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少年。
南方的夏天炎热不说,还闷得很,多做些运动就有种气喘不上来的感觉,苏沐秋打开空调,冲到水龙头旁边洗了一把脸之后又走回到冰箱旁边,打开下面的缩冻柜拿了一根冰柜叼在嘴里,才觉得好多了。
和前些日子的阴雨连绵完全不一样,就像是切换了背景和频道,晴朗的天空蒸干了阴雨留下的水汽,将里面最原本的面貌展现出来,略有些干裂。
他站在电脑前,手里拿着那张自己从游戏厅买回来的账号卡,想了想还是塞进了口袋里。
或许他应该是要松一口气的,然后对自己说,你在犹豫什么?没什么好犹豫不决的吧。
应该,是这样的。
苏沐秋到底还是打开了这款叫做《荣耀》的游戏,然后在大致了解了一下操作角色后选择了一个男神枪手,关于建好的捏脸和初始外观这些事,他是不太在意的,但是苏沐橙却非常感兴趣,抢了哥哥的鼠标和键盘,最后还顺手起了一个名字。
秋木苏。
苏沐秋操作着电脑屏幕里的神枪手适应着最简单的基础操作,蹦蹦跳跳,侧翻奔跑,刚刚进入这个全然陌生的世界的秋木苏从地上爬起啦,顺着操作者的视线抬起头。
这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平原。
生机勃勃的村庄,袅袅的炊烟,玩家和NPC顶着各自的名字走来走去,隐隐还能听到有人在交谈,不时有驾着车的人从大陆上疾行而过,村庄外野地里的花草摇曳,丛林葱郁,再远处,是无尽的湛蓝天空。
负责接引新建角色的白发老者笑着说:“勇士,欢迎你的到来。”
“喂,苏沐秋,你最近忙什么呢?每次叫你出来你都没空,这回我不管,老大他们今天都来了,你要是再不来,就太不够兄弟了!”
“这话说的,就推了你两次,那时我真在忙,说吧,到哪儿见面。”
“嘿嘿,到老校区的篮球场,咱们去打球,上次你不在,缺人没意思,然后完了去网吧开黑,你不感兴趣的话可以先回去。”
“行,到了再说。”
苏沐秋挪动鼠标解决掉了用来练级的小怪,几步退到安全区域,熟练地下了线抽出卡,收拾一下就准备出门。
苏沐秋到了篮球场的时候几个男生正坐在树荫底下乘凉,只有一个男生正在教一个女孩投篮,都没发现苏沐秋来了。
“哎?那个女孩是谁?”打完招呼,苏沐秋把刚从超市买来的水分到每个人手里,自己拿着一瓶坐到空位上,问身边的人。
对方顿时神色有点古怪,一群男生要笑不笑的盯着他,让苏沐秋有些不解了:“怎么了?”
“我就说苏沐秋根本不记得她吧,根本不用担心的。”
“其实她要是不说,我也不记得她了。”
“是是是,老大突然说这是他女朋友,我们都见过的,我还犹豫了一会儿,心想,谁啊这是,但是一说我就想起来了,没想到老苏自己都不记得了。”
苏沐秋更不解了:“老大女朋友,你们认识?这又关我什么事?”
“高三的暑假,我们不是天天在这边打篮球吗?高一高二的还没放假,每天放学都有人围着看热闹,有个女孩,总是给我们送水的。”终于他们还是有人提醒了一句。
苏沐秋想了想:“好像是有那么个人,我记得说是你们谁认识的学妹,而且不是一个女孩吧,的确不太记得了,怎么,老大把自己学妹追到手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真没看出来?”
“我去,我还以为你对她没意思所以故意避嫌不怎么和她说话呢,原来你根本没看出来啊!”
“她天天坐在那边等你,你看不出来?”
“苏沐秋,人家天天大热天的跑过来送水,故意等你,是对你有好感,想追你啊。”
苏沐秋水到了嘴边,愣住了。
“不过也是,学校里那么多喜欢我们苏校草的,也没见他动心过。”
“话说回来,你今年一回来,根本不出来玩了,怎么,是交了女朋友见色忘义了吗?”
“我估计是。”
“我看不一定,就他这粗神经,想开窍,早着呢。”
身边的男孩们就这这个话题开始讨论各自在大学里见过的女孩,笑闹声越来越响,苏沐秋也跟着笑着,实际上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寂静无人的老校区,宽阔的水泥篮球场,高大的樟木遮住了刺眼的阳光,旁边宿舍楼的阴影投过来,将最近的一排篮球场都罩进了阴影里,笔直的分割线斜斜地分割开阳光和阴影的界限,热浪滚滚越过无形的界限涌过来,蒸干了被汗水打湿的刘海。
篮球场上完全陌生的女孩笑着从高大的男孩手里接过篮球,学着再一次把球投向篮球框,却正中球框,再去捡球,再来一次,一点都不曾厌烦。
苏沐秋恍惚想起那个夏天似乎的确总有一个女孩,同伴走了之后都会再停留一会儿,坐在长凳上,不声不响,只在他走过去的时候把水递给他,自己以为是每个人都有的,就没有多想过,只是笑笑,回答说:
“谢谢。”
“谢啦。”
说话的人有一双平静干净的眼睛。
苏沐秋猛地站了起来,他身边的人被吓了一跳,不过下一秒他们就也欢呼着跳了起来:“起风了!起风了!”
带着水汽的凉风呼啸着横穿过篮球场,宽大的T恤被风鼓着翻起来,仿佛带着下一个雨季的信息。
“苏沐秋!三三来不来?!”
俊秀的男孩回过神来,擦了擦额头的汗,跑向自己的伙伴:“来!”
打完球以后兴致颇高的苏沐秋今天难得的居然同意了一起去网吧,一群人除了要去送女朋友回去的老大。娇小的女孩拉着男朋友的手笑着和他们打招呼道歉,目光路过苏沐秋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仿佛这个自己曾经动心过的男孩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陌生人,跟着男朋友离开了。
一群人默契地没有在三个人面前提到过去的事,热热闹闹勾肩搭背地往附近的网吧去了。
“哎,今天玩什么?”
“还用说吗?当然是老样子《荣耀》啊。”
“你那个战法号不是卖了吗?”
“好好的干嘛卖号?”
“看完决赛,觉得自己和别人玩的不是同一个游戏吧。”
“卧槽,你要和一叶之秋比那有什么好比的,人家那是什么水平?!”
“别说,叶修这人真是不服不行,人也就和我们一样大,甚至比你们有的人还小一岁呢,已经两个冠军在手了,这几天好像还到外地去参加什么比赛了,八成还是不露脸。”
“这话说的,手速和反应只有越年轻越厉害吧,打比赛靠实力,和脸有什么关系,而且,换你能够为了参加职业联赛从横跨半个中国来参加战队啊,还转学到我们这儿来?”
“不就是说说吗?哎对了,老苏等会儿我们带你去买张卡,荣耀是要插卡的。”正讨论着,突然有人反应过来。
“不用。”苏沐秋摇摇头。
“哎呀,既然来都来了,跟着一起玩两把呗,玩了你就肯定感兴趣了!”
“不是,我是说,我有荣耀的账号卡。”
熟悉的公交车站,外面下着雨。
撑着伞走过去,空无一人,一下子仿佛心里一直存在却被忽视的东西,突然就消失了,带着雨丝的凉风吹到身上,渗到了骨头里,骨节有些刺痛。
“喂!”
猛然回头,招呼他的男孩站在他身后,应该是跑过来的,被雨丝打湿的刘海一簇簇黏在额头上,嘴里叼着一支没有点燃的烟,神色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怎么了?”喉咙有点涩,说话的声音有点抖。
对方眨眨眼睛笑了:“你在等我吗?”
你在等我吗?
苏沐秋是被雷声吵醒的,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些,拉开窗帘,外面一片阴沉沉,整个城市笼罩在乌云中,云低得仿佛要压下来,雷声轰轰,电闪雷鸣,狂风吹得树枝全部往一个方向倾倒。
昨天还热得能够生煎鸡蛋的地面,已经被冲刷了一遍又一遍,好几处地势低洼的地方积起了水来。
下雨了。
“哥哥你今天居然没去接我!”苏沐橙洗了澡出来,把苏沐秋熬好的姜汤喝了下去。
“我以为你带伞了啊。”苏沐秋摸了摸鼻子。
“可是,我以为你会来接我来着。”苏沐橙撇撇嘴,倒没真生气,反而有些好笑,“学校门口的公交站台还好,公交站台到家这一路,我是狂奔回来的,雨中狂奔。”
苏沐秋站在桌边没动,也没说话,苏沐橙觉得有些奇怪,看了他一眼:“哥?你怎么不说话了?愧疚啦,没事,我跑回来的,没淋到多少雨。”
“嗯,”苏沐秋应了一声,似乎有点懊恼,“我应该去接你的。”
“好啦好啦,不说了。”苏沐橙站起来准备去拿吹风机,“那个总和你一起等人,去接他弟弟的男生,今天不也没来吗?也不是你一个忘了。”
“他也没来吗?”
“嗯?嗯,这几天都没看到他,大概有事吧。”苏沐橙说着突然回头,一脸严肃地看着她哥哥,“哥,你老实交代。”
“啊?”苏沐秋抿了下嘴唇,“交代什么?”
“我们晚饭吃什么?”
这个夏天依旧在炎热和雷雨交替中过去了,苏沐秋的神枪手号已经满级,并且因为因为对银武编辑器感兴趣,满世界抢BOSS而小有名气时,暑假结束了。
又到了开学的时候。
“好,嗯,没事,妈你放心我也不是第一次出门的小孩了,你工作也注意身体,不要总吃外卖,好,我关照小橙了,到学校会再给你打电话的。”苏沐秋从计程车上下来,拖着行李箱往地铁站里走,他为了避开高峰期,提前了两天返校,地铁中的人依旧有不少,跟着人群中向着地铁口移动,夏天余留的热气被地铁站里的冷气隔绝在外面,让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刷卡,进站,等地铁。
清脆的女声报着站:“尊敬的乘客,开往xxx的列车即将进站,请不要靠近地铁口——”
苏沐秋抬头看着红色的字幕滚动。
四分钟,三分钟,两分钟,一分钟。
地铁高速移动带起一阵强烈的气流流动,上下地铁的人熙熙攘攘,在把位置让给一个后来的老人之后,苏沐秋扶着地铁的扶手,坐着的几个小姑娘笑着讨论着什么,时不时偷看他两眼,苏沐秋目不斜视,看着玻璃窗外。
突然,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从电梯上下来,同样是拖着行李箱的一对双胞胎,一个不断说着话,一个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四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回头看向已经准备开往下一站的地铁,神色突然就变了,扔下行李箱和依旧还在说着的弟弟,不顾身后的呼喊,从电梯上冲了下来。
然而地铁门已经关闭了。
苏沐秋隔着地铁门望着站在外面的人,他看了看快要离开的地铁,在玻璃窗上呵了一口气,然后飞快地在结成的水雾上,用那苏沐秋记忆中,一直在PSP上灵活跳动的手指,写了什么,苏沐秋收回一直停留在对方脸上的视线,看向车窗,渐渐消失的水雾上反写着“叶修”。
窗外的人认真地看着他,这一个多月来时常在梦里出现的眼睛就这样近在咫尺,隔着地铁的玻璃,在他面前。
对方唇角的笑意似乎将外面的暑气都带了进来,让他从心底缓缓发热。
也有些酸。
地铁外风声呼啸,对方叹了口气往后退,窗上的水雾还没全部消散,窗外的景象已经变换。
苏沐秋看着车窗,玻璃反射映出他自己的面容。
也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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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过去了。
稍微解释一下,有妹妹没看懂。
这里其实就是一个双向暗恋的故事,从伞哥这里看,几乎可以说是一见钟情吧,可是一开始他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心思,直到后来那个女孩的事,让他明白了,自己这些天一直鼓动的心情是什么,包括那个梦,其实伞哥心里希望叶修依旧在那个地方,又有点怕失望,他心里,是一直想要等在那里的。
但是,前面交代了,他的家庭环境,这让他想的爱一般人更多,所以他约束了自己的这种心思,就没有再去那个站台,直接导致信任他的沐沐女神被雨淋了,而叶修也没有去,伞哥知道以后就彻底锁死了自己的心思,但是看上面就知道,叶修其实是去外地打比赛了,不在。
最后这里其实叶修是去大学报告,新生总是提前一些去的,正好在路上遇到伞哥。
至于结局外,也许,他们从此再也没有见过,也许,下一次的公交站台地铁口,他们还会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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