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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光 79

79.
       “你看怎么样？”陶轩指了指名单上的几个人询问叶修，毕竟在单纯的力量和武斗技巧上，他可远远不如叶修，所以在这方面他一向听叶修的。

        “这几个人，不用了，”叶修回忆了一下今天在嘉世内部格斗场见过的几个人，笔在纸上划过，划掉了几个名字，“水平不够。”

        “那，我把他们留在狩猎队怎么样？”陶轩点了点头，“他们的水平应该还足够带那些进密林围猎的人的吧。”

       “这个随意吧。”叶修点点头，“让留下的人先在守卫队磨一磨，有些东西从最基础的开始学才好。”

       “这个我知道，他们会安排的，”陶轩接过叶修递过来的东西，看了一眼，皱了一下眉，但是没说什么，“对了，初等学院的人不是邀请你过去看看，你也答应了吗？时间快到了，你快去吧，不要失约。”

       “这种事儿你倒是记得门清啊，”叶修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那我可走了啊，你有事别来找我。”

       “我费了多大力气才说动你的，我能忘了吗？去吧去吧赶紧去，对了，注意仪表和言辞啊你！”

        注意仪表和言辞显然放在叶修身上是不太可能的，嘉世的初等学院建在暂留处的旁边，这吸引了很多不是嘉世本族甚至不是兽族的兽人将孩子送过来，初等学院每月都有一段时间是对外开放的，学生的父母亲人能够进到初等学院里面来参观孩子的学习生活环境，和老师等人进行交流，这在起初的时候很新鲜，时间久了，常驻在这里的兽人见多了也就那样了，所以每月的开放日，虽然有陌生的成年兽人在初等学院里来去行走，但也不多。

        像叶修这样从后门翻墙进来的绝对仅此一个。

        而在前门收到了纸条的等候者则神色复杂的挥了挥手，表示不用等了，首领已经进去了。帮忙递了个纸条的孩子没有多想，他还有今天的训练没有完成，现在他要去把这些做完。

       先是绕着学校跑一圈。

       当他跑到了学校后门位置的时候，惊讶地发现之前在前门见到的那个人居然正站在不远处的交叉路口，似乎在犹疑着该往哪里走。

      那人几乎在自己注意到他的瞬间就转头看了过来，然后冲他笑着挥了挥手，用口型无声对他说了句：“谢谢。”

      他慢下了脚步，想要对他说不用谢。

       “呦！邱非！你还在跑啊，”突然一人跑过来拍了他的肩一下，“你别倔了，老师既然说了你现在不适合学那些深奥的东西，那总有他的道理，对了闻理呢？”

       “老师没说不合适，他只是说，如果我能在今天做完这些，他就教我。”叫做邱非的孩子认真地摇了摇头，“闻理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了。”

       “哦，那我先走了，你要是撑不住就停下来吧，我先走了。”

       邱非再回头看的时候，那个站在交叉路口的人已经不见了。

       邱非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如今的处境有什么不好的，他的双亲在那最后一年的兽潮中失去了性命，留下当时还不懂事连双亲的长相都不记得的他，他是一个孤儿，所幸他并没有像那些因为失去部族就无处托身了的人一样，当他还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嘉世建立了，他在嘉世长大，对他来说，嘉世就是他的家，这种感情那些后来来到嘉世的人是不会懂的。

        这没什么，有人告诉过他，如果这世上有什么是完全属于自己的，那一定是对于故土的眷恋。

       但这也和他想要变强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他想要学那些，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可以做到，也想要做到，这么想着，他又加快了脚步，闻理那家伙一放学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希望不要惹麻烦，想到自己的发小，邱非叹了口气。

         终于到了终点的豹族小兽人瘫在草场上喘着粗气，带着草茸的冬缨根挠得他鼻子有些痒，动了动耳朵翻了个身，四肢摊开，眼前是一片深蓝色就要彻底被夜幕取代的天空，东南方向一颗格外明亮的星星已经点亮了。
他有时候会想，这些星星真是值得敬佩啊，数不尽的岁月中，它们依旧每晚都会准时出现在应该出现的地方，按着自己的轨迹行驶，昭示着时节的变换，而人是不是也像星星一样？

        虽然兽人的生命有限，但是一个人的出现似乎也常常代表着一个时代，随着他的兴起和没落，历史的时节被划下变换的轨迹。

         人们在提到这个人的名字的时候，就会想到那个年代，想到发生过的事，就像历史长河中的星星。

         漫无边际地想着，邱非有些疲惫地半阖起眼睛，他能听到风声，风吹过草地和旗帜时的声音完全不同，它从草地上掠过，就像傲慢地路过，压低那些草的头，匆匆而过，风声中你分不清哪一声摩擦源自哪一棵草木，但是当路过旗帜的时候，旗借着风势招扬鼓舞，猎猎作响，声音可以传得很远很远。

        还有风声中的，人走动的声音，声音很轻很轻，移动带着一种特殊的节奏，特殊到，他几乎难以想象那移动的轨迹，于是他睁开了眼睛。

       “你今天似乎挺开心的？”

       “你猜？”

        叶秋已经习惯了对方越来越和他那个没正经的哥哥相同的画风了，只静静等着对方给出答案。

        “因为我有思路了！”苏沐秋说到这里已经完全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我找到可以过去的办法了，虽然需要一定的时间来完善以及启动这个符阵，但是我已经有方向了！”

      通过不断逆推古老的符阵，寻找那海量的古老记载中的相似之处，他终于弄懂了这个符阵的每一处用意和接入方式，也大概明白了怎么去整体修复这个符阵。

       “只是要整体修复的话，那我就要整体切断这个符阵了，然后再慢慢激活周围的力源支柱，所以你可能要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自己一个人呆着了。”苏沐秋意料之中地看到对面叶秋表示不在意，这个在他眼里和自己弟弟一样的青年虽然有着和自家伴侣一样的脸，性格却因为生活环境的原因，像一个孩子，一个乖巧也任性的孩子，所以总给苏沐秋一种对方小自己很多的感觉。

        他很容易满足，也太过善良，可能是因为从来就拥有的不多，他甚至比叶修更珍惜身边的一切，远不像他哥哥，是个想要时就全力拿到手，要放手时再留恋也能果断放手的人。

       其实他可以保持这个符阵的局部运行同时整体修复，但是苏沐秋想，他应该给叶秋一段时间，让他一个人去仔仔细细静下来想一想了，不要因为自己还在这里就总想着回头来找他，包括他的成年期拖后那么长时间才到来，是他潜意识里压制着的缘故，所以再也拖延不下去的时候，才会猛然爆发，发烧无力，这点他在蜥龙族的记载里看到了类似的例子，想来关于二次成年，蜥龙和翼虎应该是差不多的。

       “也许等我修复好了这个符阵，你已经通过测验了也说不定。”

       既然已经找到了方向，那么没有任何理由不向前的，不是吗？

       “没去？”

       “哦，不是，只是我们没有看到他，但首领他的确来过了，并且最后还特地找了学院的院长提了一些建议。”

       “······好吧，我知道了。”

       陶轩坐回自己的座位上，一脸复杂，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决定不再为这件事烦心，至少他还是去了不是。

      “你接着说吧。”

       在来回报的人解释过后，之前就站在房间里的人继续向陶轩解说自己的想法，这是一个獾族兽人，鼻梁突出，下巴偏尖，眼睛细长，这样让他看上去有些刻薄，但是他脸上和善有礼的笑容很好地中和了这种让人不舒服的尖锐感。

       “我始终认为，嘉世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是时候寻求一个新的台阶，更进一步了，而这个方法并不一定要全部依仗首领的出面，是的，有他在的确更容易，但是，在他不愿意配合的情况下，我们只能另寻别的办法，毕竟我们不能看着一个给兽族带来更大的荣耀的机会在眼前而不去抓住，任由它就这样过去了不是吗？”

       陶轩听着他越来越激动的讲述，高亢的音调高高吊着不落下来，没有说话。

       “请原谅我把话说得过于直接可能有些冒犯，在如今的局势下，各族都在蓬勃发展，微草进行了大规模的整理，所有不同的声音都被清楚掉，所以他们统一所有人的力量，才能在短短的时间里焕然一新，现在的嘉世的确足够团结，但是嘉世是由当初不同的部族聚拢起来的，这让他们注定并没有办法像世世代代生活一起的部族那么齐心，如果我们无法将他们的思想统一起来，那么是不是有一天为了生活下去为了利益而聚拢在一起的人，会随着利益饱和，不再有那么明显的上升空间，就会人心溃散，这是您必须思考的问题。”

        “这是您的心血不是吗？我相信您才是最希望嘉世能够长久繁盛的人，当初是您组建了嘉世，虽然现在更多的人只知道叶秋首领了，您这么多年来一直处理着嘉世上上下下内外的问题，在叶秋首领撒手不管的时候，您独自承受着来自各族的压力，所以您也应该是最明白这点的，对于，那些人的威胁性——”

       陶轩听到这里猛然抬起了头，带着几分冷意和更复杂意味的目光直指对方，侃侃而谈的人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只是笑了笑。

       “当然我不是妄自将他们视作敌人，只是在利益面前并没有谁和谁会是朋友不是吗？总归只有实力才是夺得更多，更大的利益的底气。”

       “现在的嘉世，有的真的够了吗？”

       “您觉得，一切已经到顶了吗？”

       “您满足于，永远被前方的光芒遮住自己的所有努力和心血吗？”

       “是时候，按着您的想法来前进了不是吗？”

       “毕竟嘉世，原本就是您的。”

        逆光处来人偏瘦的影子投在墙上，像极了一条蜿蜒的蛇。

       “你最近认识了一个小朋友？”苏沐橙将泡好的茶放到叶修手边，显然得到了一些确切情报的嘉世首席符阵师笑得有些狡黠，“你一定很喜欢那个孩子。”

       “还行吧，邱非的资质很不错，无论是力量还是头脑，而且年纪不大就足够敏锐和聪明，而且心性好，够冷静，就是还太小，欠一些打磨，”叶修点了点头，“不过也正因为年轻，他上升的空间还有很大。”

       “你想收他做学生的话，不妨把他接到家里来，”苏沐橙对能在叶修口中得到这么高评价的孩子越发好奇了，要知道叶修这些年在嘉世中，因为嘉世的基础，越来越要求人全心做到最好，就是她偶尔也会被他说上两句，这么高的评价倒是很久没见了，既然是个人才那就带在身边好好培养好了，“他是个孤儿不是吗？”

        “他是个孤儿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家，”叶修摇了摇头， “而且据说他有一个一直帮助他的禽族叔叔，只是因为对方在富力布利，不能到嘉世来定居，而邱非不愿意离开嘉世，他们才没有成为一家人。”

       “而且，你觉得我现在这个状况适合带着一个孩子吗？”

       “我当然不指望你来照顾他，我原本的意思是我可以照顾他，”同样是孤儿出身，苏沐橙对于这样的孩子总是有几分感同身受的，“但是他既然有了家人，那我们还是不要擅自做一些给人带来麻烦的事好了。”

      “不过说真的，”苏沐橙想了想，“你是想要培养这个孩子成为你的接任者吗？”

       “接掌一个部落要有的东西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有的，而且就算他有了这样的本事，还要他自己愿意的话，毕竟这不是我说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叶修喝了口茶，嘴里烟草的苦味和茶味混在一起更苦了，苦得让他皱了下眉，“这还是要看人家孩子自己的意思的，也许他对做首领一点兴趣都没有呢？”

       “得了吧，你我还不知道？”苏沐橙白了他一眼。

       叶修抬眼看她，一脸无辜。

       “你要是从嘉世首领的位置上下来想去做什么？”苏沐橙捧着一个画着黄色雏菊的白瓷杯坐在窗台上，晃悠着腿，“你一定已经想好了吧。”

        “呵，其实我还真没想过，从首领的位置上下来，那我一定就会离开嘉世吧，毕竟前任首领还在的话，会给新的首领带来不少尴尬和阻碍，”叶修显然的确已经想过了，“那个时候，也许我就像之前想过的那样去四处走走，等看完了外面的风景，就去找老冯要一张长期饭票，在那里过悠闲自在的生活。”

       苏沐橙摸了摸茶杯的杯身：“听起来不错，那到时候也算上我一个吧。”

       “不过你真是，最后还是想着给冯院长增添负担。”

       “哥怎么能说是负担呢？”

       “在冯院长看来，大概无论过去多少年，你都是最会给他添乱找事的那个家伙，你离开以后，他有一次听说黄少天和那个水族的周泽楷打起来了都面不改色，说只要不是你，一切都好解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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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排版真是够了(ಥ_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