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光 77
77.
亚塔拉格斗场的底层和天顶终于开放了。
这两层布置着大型拟场符阵的格斗场所足以容纳下三千多人的旁观台，因为没有足够分量的比斗赛事，所以一直封闭着，这一年却被抱怨位置不够了。
各族精英汇聚富力布利，雅格斯作为主办者却没有出面，而是委托了一向中立的富力布利学院院长来作为主持者，所有优秀的兽人和亚兽大多都出自富力布利学院，他们自然也尊敬相信他们的院长，对这个决定无人提出异议，倒是冯宪君院长自己面对一张张记忆深刻的脸，一边感叹一边要求请务必让他把力补系的系长带上。
观众席被分割成六个大区域，每个区域内坐着不同部族的人，光是这些人就要由近千，后面高台上更是挤满了观众，但是他们也十分自觉地按照不同部族阵营分开坐下了，并且用部族象征的颜色幕布将两边隔开。
于是台上深深浅浅的蓝挨着明明暗暗的灰，郁郁葱葱的绿色旁是一片刺眼的红，甲族的黑色倒是黑得深沉，总的来说还是统一的色调，唯一与众不同的就是昆族，红橙黄绿青蓝紫一片色彩斑斓，堪称百花缭乱。
叶修被苏沐橙捣了捣，侧头回身看过去的时候，差点把嘴里的水喷出来，面对这些比下场的人还激动的部族观众，叶修好笑地摇了摇头：“装备带的还挺齐全啊。”
从学院跑出来围观蹭叶修领部首领专座的苏沐橙从包里也掏出了一面小旗子，上面印着嘉世的红枫图案，还有装好的饮料，以及一大包瓜子等等，叶修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从那不大的包里不断掏出东西来，决定收回刚刚那句话，比起这位姐姐，后面的那些观众显然还差点。
这是开场的第一天，把人拉出来亮个像，公布规则和赛次名单，没什么紧张的气氛，各族尤其是领部的人都嘻嘻哈哈挺放松的，那边微草的首领王杰希端坐着，微草的人在他身后小声说话，没有什么大的动静，可见这位年轻的首领威势极重，手下的人对他十分敬重有礼，没人越过他发声，而微草另一边的蓝雨则是完全不一样的状况。
黄少天一手撑在隔开休息座的木栏上，冲王杰希挥手喊着什么，蓝雨的人在他身后爆发出一阵哄笑，微草这边的禽族似乎也有了炸毛的倾向，王杰希不温不火地坐着无视黄少天在那边八成是在挑衅的话，黄少天身边坐着的喻文州察觉到嘉世那边的视线，笑了笑，出于礼节性，没有任何阻拦自家副首领和伴侣的意思。
“他们想看看王杰希的银武，试试他的深浅，毕竟我和老韩包括张佳乐他们都是有数的，唯独王杰希，得了微草的传承银武之后没有任何动静，”叶修抬了抬下巴给苏沐橙以及身边嘉世的成员解释，“你们别看黄少天这人咋咋呼呼话说个没完的样子，这小子精着呢。”
“他们两个申请提前一年毕业，回到蓝雨也有一阵子了，”苏沐橙和他们同期，自然知道这件事，“但是我没在下场的名单里看到他们的名字啊。”
“嗯？蓝雨的首领和副首领不下场吗？！”
“蓝雨的那个首领也就算了，但是继承了冰雨的黄少天也不下场？”
“不下场他撩人家干什么？”
叶修歪了歪头：“这个喻文州，越来越稳得住了。”
“嗯？”连苏沐橙都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以蓝雨的实力，要进前十二并不是什么难事，他们出不出场都一样，但是如果他们下了场，那就是要展现蓝雨最尖端的实力，”叶修抽了口烟，“他们拿到银武的时间太短，需要一个磨合期，与其现在冒失地出头，不如等真正能配合掌控这股力量时再出现。”
“藏在剑鞘中的剑，人们会猜测它的锋芒，是一种威胁，而出鞘的剑就要展示它的锋利，必须见血。”那边已经有沉不住气的禽族开始反驳了，叽叽喳喳吵成一片，“这比一味冒头的人，要可怕得多，年纪不大，心挺脏的。”
苏沐橙却做了一个奇怪的表情：“我觉得，一眼就看出了人家的用意，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叶修耸了下肩，见王杰希是不打算理在那边调戏自己属下的黄少天和蓝雨众人了，便转身看向另一边，朝坐在最前面右首的老相识挥了挥手：“喂！老韩！”
甲族一帮体型健硕的兽人和身姿高挑的亚兽齐刷刷看了过来。
张佳乐递了一把干果给旁边的方明华，两个亚兽看着那边四族两两掐起来，啧啧感叹：“真热闹啊。”
“不过，那个蓝雨的喻文州，我记得他以前是黑头发吧，发色怎么变了？”
“这个我也不清楚。”
“你——怎么是白头发？”叶秋看着符阵中终于清晰了的光影，俊秀的亚兽不知从哪里拿的衣服套在身上有些大，垂落在胸前的发丝并不是叶修说过的浅棕色，而是银白色。
当然，荣耀大陆上各族因为种族不同，什么发色都有，但是从没听说过有半路变了的。
苏沐秋不甚在意地把有些长了的头发撸到后面去：“因为返祖。”
“嗯？！”叶秋又听到了一个冷僻的词汇，一个似乎提到过但是并不清晰了解的词，“返祖？”
“没什么大不了的，一般是受外界刺激下造成的，当初那么大型的禁术符阵，力量全部倒转从我身上经过，造成了一些改变，但是这对精神力什么的没有影响，只是血脉更贴近于祖先，这种状况带来的唯一好处就是，和同族伴侣的血脉更相近，容易生下孩子，问题是，我和你哥根本就不是一族的，我离狐族祖先的血脉再近，跟他也没半点关系。”
叶秋木着脸，看着用羽毛笔在纸上涂涂画画的人，虽然他已经知道这人一点都不像亚兽那么娇弱柔软了，但是拜托你能不能矜持一点，说到孩子问题，你一个亚兽要不要表现得就像在路边摘了个野梨似的，叶秋突然有些为他们中央城的下一代感到忧心，不过话说回来，他一个单身兽人操心这个干什么？！
“不过，也不排除有一些需要古老血脉传承的银武会激发主人的血统返祖啦，”苏沐秋一边说着一边翻了翻手边的书，他身后大大小小关于符阵的书籍堆了足足有一人高，叶秋总觉得那歪歪扭扭的书山会倒下来砸到他头上，“但是说到底，没有什么大的影响，只是外貌有些微妙的改变。”
说到一半，像是突然被提醒了一样：“血脉返祖，返祖——”
“我怎么忘了！”瘫坐在地上的亚兽一拍自己的腿，猛地跳起来，“我去找个资料，你先自己玩儿。”
叶秋：······
过了一会儿，苏沐秋搬着大本大本的书又回来了，书落地的时候，叶秋甚至能看到扑起的一片灰，苏沐秋挥挥手驱散面前的灰尘，也不嫌脏，整个人扑了上去：“返祖返祖返祖，我记得上次在哪里看到过一个蜥龙族符阵师的记录，关于返祖理论，认为符阵的起源可从规律和相似结构中逆推回溯的，在哪里来着？”
“这种时候我就特别想念你哥那个过目不忘的脑子，”苏沐秋感叹着，“这些驳杂的理论有的时候并不重要，我经常一眼看过就带过去了，应该就是这几本书里。”
叶秋撑着下巴看他忙着，带几分调侃地问道：“是吗？你只有这个时候想他？”
那边埋头在书海中的亚兽发出一声轻笑。
“哎？超过一定时限裁决者有权力决定胜负方吗？”
“当然，”叶修看着场上开场试水的场景变幻让各族的人下场试试这符阵场景，以证明场地的完备，“否则这禽族往天上一飞，水族往水底一沉，留别的种族在岸上跳脚不成？”
苏沐橙想象了一下王杰希飞在天上，黄少天在地上跳，还边跳边说的场景，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确实。”
她这边才想到王杰希，那边就到了微草的场次，王杰希站起身，突然对从场上回来的黄少天说：“你之前不是问我我的银武是什么，还要找我比斗吗？”
微草首领异色的眼睛扫到站在那边微笑不语的喻文州身上：“可惜你们今年不上场。”
“就站在这边看着好了。”
这话显然不是在对黄少天说，而是针对喻文州，喻文州挑了下眉：“那么，我们拭目以待。”
“对，我们拭目以待！”黄少天笑得挑衅，着重咬了咬“我们”两个字，在这种场所，喻文州开口说话之后他往往并不会大肆发表自己的意见，但是他总能抓住喻文州话里的重点，“王杰希你一定要撑住场子，万一明年被我们落了面子可就不好了，首领你说是不是？”
那顾盼言语间赤裸裸嘲笑对方孤身一人的意味让微草一群人如鲠在喉，但是他们的确对王杰希和方士谦之间的事不太了解，不敢随意开口，万一好死不死戳中自家首领的伤口就不好了。
出乎预料的，王杰希没有生气，反而笑了一下，带着微草的人走了过去。
“这的确没什么，六族高层的单身兽人一抓一大把，像他们俩这样的才是少数。”方明华摇摇头，他身后一个水族的兽人不乏幽怨地开口：“像您这样的才是少数中的少数吧。”
“那是。”方明华点头赞同。
“不过我觉得他们蓝雨高层一群人这种兽人和兽人在一起，亚兽和亚兽在一块儿，常年雄性盘踞，一个雌性都没有的，好像也没什么资格说人家微草，至少人家微草有妹子。”
轮回的兽人们面面相觑，决定放弃提醒方明华他们轮回高层也没有雌性这件事了。
说到这里，方明华突然想起学院时代那个蓝雨代表，万年单身兽人，一身匪气的家伙，竟是有多年未见了。
如今他当年看好的人已经走到了他所希望的地方，不知他是骄傲于得偿所愿，还是怅然若失。
格斗场上的场景变成了一片林海，并不属于任何一处的地形，完全是模拟出来的环境，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感觉到，微草的族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看着林海又瞬间变成了沼泽、火山熔岩底、雪原、雾地等等，最后变成了一半海一半陆地。
浪潮汹涌澎湃，惊天巨浪席卷而来，遮天蔽日，这无疑是禽族这些畏水的兽人最不想面对的环境，几个年纪轻一些的兽人和亚兽已经变了脸色，纵然知道这是虚拟的环境，但是在这个拟境中受到的伤害和攻击却是真的，若是被这些潮水淹没，一样会受伤受困。
索性他们彼此磨合过不短的时间，事情虽然来得突然，他们也不曾惊慌失措，反应快速度快的兽人已经张开翅膀捞起还没反应过来或者速度较慢的同伴向后急退，而微草的首领也终于亮出了他的银武。
银色的长鞭以优雅的弧度卷起最前方的人将其拉出海浪所及的范围，而后鞭网交织，金色的纹路随着长鞭扫过的轨迹撒下点点金光，仿佛将无数星辰碾碎撒落，这看似华丽多于威力的鞭网生生将巨浪格挡在了岸边，等他们全部退到安全位置之后，潮水才倾泻而下，撞击到他们身前五米左右沙地上，缓缓退去。
那让人无比惊艳的银武已经回到主人手边，安静地缠在微草首领的右手臂上，被宽大的衣袖遮住，遮去了影迹，也挡住了围观者探究的目光。
王杰希对那些复杂的视线视若无物，转头对身后完好无损的微草众人解释：“这种情况不会出现在比赛途中的。”
“现在只是场景模拟而已。”
“不过，”他看了眼听到这里不由紧张起来的族人，异色的眼瞳中泛起一丝笑意和无奈，“你们做得不错。”
台边叶修眨了眨眼睛，那把灭绝星辰的样子，居然像极了苏沐秋曾向他描述过的，那件叶华设计准备送给自己未婚夫的银武，毕竟顶级的银武是不可复制的，如果说有两件极为相似的神兵级银武，那基本是不可能的，他基本可以确定两者是同一件，原来后来这把银武被送给了微草吗？
他一边感叹着千年时光什么都可能发生，一边把烟熄了起身，他身边嘉世的精英都已经准备好站了起来，身后观众台上欢呼声猛然响起和微草那边的尖叫混在一处，几乎要将亚塔拉格斗场的顶给掀了。
叶修揉了揉耳朵，对身边人说道：“回头一定要建议老冯把这观众席边上设下隔音符阵，这么个动静简直是对听觉的毁灭性攻击。”
可惜旁边人在这背景音下什么都听不见，只能大声喊：“您说什么？！”
叶修无语地摇了摇头：“算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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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完六族，正式进入重逢倒计时(ง •̀_•́)ง
顺说，乐乎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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