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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的企鹅🐧

荣光 63

63.

      叶修这些话是对张佳乐说的,同时也是对富力布利城主解释的,当然最重要的是:“即便通口打开后,一般人也不能随意进出密林,现在的密林是荒兽的地盘,那些荒兽绝对不是一般兽人能够应付的,而且在通口打开之前,随意靠近符阵边缘不但会使得符阵力量不稳,而且靠近的后果,额,城主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否则不会这样戒严不允许靠近的。”

     富力布利城主对于这位嘉世首领的敏锐并没有多吃惊,这些年的交流来往足以让他清楚地知道这人的为人和头脑,当立场不一的时候这点让人有多头疼,那么立场一致的时候就有多让人省心和放心:“当时有去观察试探的守卫队队员,结果受了些伤。”

     “其余五处我也已经通知了,不过想来他们在看到雅格斯六族会议的通讯之后都会知道该怎么做的,恐怕在布置完之后就立马赶往雅格斯了。”说完瞥了张佳乐一眼,这人没有立马赶到雅格斯去,反而跑到富力布利来了的原因,显而易见。

     “话虽然这样说,你亲自过来一趟,的确也利于安定人心,毕竟所有人都认为有你在就没问题了,就连我自己也觉得安心不少。”富力布利城主有些自嘲地说道,当然,他没有提叶修赶过来的另外一个原因,在毫无音讯的现在,提这个话题实在有些太不会看情形了。

     但是叶修和张佳乐显然都明白这点,有那么一瞬间,两人的表情似乎微妙的重合了,只是他无法用言语叙述那是什么样的神情。

     夏日将至时的艳阳透过新装的菱花彩窗照进来,透映在两张完全不一样的脸上,斑驳的色彩和光影交织,待客厅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富力布利城主也经历了大半生的风波艰险,看着这两个如今荣耀大陆上屈指一数的人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三年前的那个冬天,第一次见到这两人时的情形,虽然那是他的目光并没有过多停留在当时不过是个刚成年的亚兽符阵师的张佳乐身上,但还清晰记得他刚成年还稚嫩的面容,骨子里还有着孩子气的浮躁,如今都已经模糊不可见了。

      至于叶秋,三年多的时间,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有所改变,叶秋似乎除了容貌外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那时候他并不像现在这么多话,那时总在说话的是另一个人,他只要坐在一边听着,适时补充两句就好。

     那样纷纷攘攘一群人围坐着,完全无视他,各自说笑的场景似乎还在眼前,即便他并不熟悉那些还只是少年的人。如今他们的名字有的铭刻在各族的历年记刻上,有的则永远留在了“骨碑”上,只有两个名字没有归处,他们既没有感受到这些年随着越来越盛的传说而得来的崇高地位,也没有作为牺牲的英雄在每年春天来临的那天被祭奠。

     光在缓缓流动,而光所分割下的阴影也随着蔓延,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也把时间岁月叫做光阴。

     明暗交织,不知不觉间,就一去不回。

 

     “士谦,这次的六族会议是由中央城的城主亲自主持,其中的意义你这样聪明的人不会不明白的,我们现在的处境并不如你想的那么好,这次你必须去。”说话的人皱了皱眉,其实说实话,他并不想来做这个劝说者,微草乃至整个禽族的人都知道,方士谦其人的确有过人的才华和能力,但是脾气并不是很好,这些年他在丹鹤一族和别的南方族群的支持下掌握着微草部落的大半实权,只要有和他意见相左的人都被他用手段清了出去,动起手来不分敌我,简直任性到了一定程度,而且喜怒不定,微草的局势被他弄得一片混乱。

     这样一个人让他来劝他去做他原本不愿意去做的事,岂不是让他上赶着来被斥责,即便自己是他的族兄也一样。

     暮春的微草树荫茂密,方士谦所住的树屋内铺着一层绒草,这种草所含的水分极少,能够寄生在任何地方,草叶只有一般成年兽人的一节手指长,四季恒温常青,禽族喜欢在屋子里铺上一层绒草的草籽,只要半年的时间就能长出一层天然的草垫,方士谦是个十分能享受也会享受的人,他所住的地方虽然不大,但是布置得十分精致,他此刻就坐在阳光最好的地方,靠着蒲藤枝晒干后编起来的摇椅上,赤着脚,一晃一晃的,很是悠闲。

     听了对方的话他也没什么反应,从手边的桌上拿起木杯喝了口热茶,那在阳光下有些苍白的脸色似乎因此缓和了不少,只是人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我不是说过了,去年冬天老毛病犯了,今年我不想四处走动,微草有这么多人,我们这边难道只有我方士谦一个人干活吗?”

    “这回的事情肯定和六星防护阵有关,士谦,没有谁比你更适合去参加这次的六族会议了。”这话说出来有几分意味深长的暗示感,“士谦你这几年虽然迅速掌了权,但是在禽族内部有不少人却也因此对你有些非议,特别是那些资格老的族群,这不利于我们接下去的动作。”

     来人见方士谦并没有前些日子的阴沉易怒,不由也放松了不少,说话更露骨起来,而就在他说完之后,原本在摇椅上晃着的方士谦突然停止了动作,这让他原本放松了些的心又瞬间紧绷起来,而就在他揣测着方士谦会有什么反应的时候,这人却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这些年身形越发清瘦了的亚兽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从仰躺改为侧卧,在藤椅上笑得几乎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他这一笑,把说话的人彻底弄糊涂了,愣愣地站着,不知该说什么。

     等方士谦好不容易笑完了,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坐起身来,从对方进门以来第一次上下仔细打量了这个同族,似笑非笑的神色让人完全摸不透这人在想什么,这三年来,这个以亚兽之身掌控了几乎整个微草的人越发深不可测了。

     在这位深感忐忑的来访者闪躲的视线中,刚坐起来的方某人又躺了下去,淡淡地说了句:“说起来,朝花节过后,学院就放假了吧。”

    “唉?”对方彻底跟不上这位的思维了。

    “我会去的,只不过在这之前先去一趟富力布利,那里有一个比我有资格参加这次会议的人。”方士谦的声音恢复了平淡,完全听不出他刚刚那样放声肆意地笑过。

    “你是,去见叶秋?你们的关系似乎的确不错,你和苏沐秋那时候是住在一起的,有叶秋——”

     “茶凉了。”方士谦不轻不重地把手里的杯子放到了桌上,“所以,你可以走了。”

     方士谦余光扫过显然因为他的逐客令而面色不悦的人,等他消失在门外,才侧头看向窗外,他在窗沿上铺了些泥土,种着秋藤花,五角星状的叶子随着长条的花茎挂满了墙壁,其中点缀着鹅黄色的花朵,其中一支从外面爬了进来,从他现在的角度看过去,恰好看到一朵细碎的花在阳光下微颤着,他盯着花看了一会儿,离开了藤椅,动了动翅膀,从书柜的最上方取下已经很久没有动过了的竖琴,将其擦干净之后试了试音。

     而本来在外面的种植园里除草的袁柏清在看到来客离开之后,洗了手上来,就看到方士谦坐在他的“专座”上,调试着手里的竖琴,在把音调正之后,垂头想了会儿,手指轻动,一首荣耀大陆上广为流传的曲子随着响起,袁柏清是听着这首曲子长大的,在各种庆典上。他能够完整地把这首歌唱出来,而现在方士谦弹的那一段应该是:

风声在呜咽中消散

你问我

爱和这样的岁月是否能够持久

我们终将分离在狂欢之后

我这样回答你我的爱人


你看

太阳还没有落下

火光还没有熄灭

河流还没有干涸

你我还没有在地下腐烂

我相信

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刻

 

     等叶修从比他自己的住处还华丽些的客房里起床之后,城主府里工作的人敲响了他的门:“叶秋首领,今天一早的时候,有位先生托了口信让您去一趟学院,他说有事找您。”

     这几天终于睡了个安稳觉的叶修此刻即便已经梳洗过了穿着嘉世的服饰,还有些睡眼惺忪,揉了揉他那凌乱的头发,打了个哈欠:“有没有说是谁找我?什么时候去?”

     “是学院的木桑教授,他没有说具体什么时候,只说了,你有空就去一趟。”

      叶修揉着头发的手顿了顿,有些意外,这些年木桑教授一直深居简出的,听苏沐橙说,他已经很少出来教课了,更是很少见客,毕竟那次的事虽然他活着回来了,但是严重透支精神力还是给他造成了不轻的损伤,加上他的年纪大了,说是准备过几年就退休陪他的伴侣到出去走走,叶修这几年忙得昏天暗地,还真是没有再见过这位教授了,这次对方主动来找他,一定是有什么比较重要的事。

     “好吧,反正我没什么事,现在就过去吧,如果有人来找我就告诉他,我去学院了,有什么事回来再说。”说着他就要往外走,走到一半突然又转了方向,低声自语着“差点忘了,通行证。”

     进入富力布利学院是有门禁的,除了学生和教授有同行的徽章外,旁人是没有资格进入的,除非是在开放日,而已经提前毕业,确切说是辍学了的叶修现在手上的通行证是在他去办理手续的那天,冯院长给他的,教授的通行证,他一直带在身边。

      从城主府到富力布利学院还是有一段不算短的路程的,难得忙里偷闲的叶修慢悠悠走到学院,已经是近午时分了,三年前一场浩劫之后,富力布利也进行了大规模的休整,不少叶修曾经很熟悉的地方如今已经全部翻新过了,人就更是陌生了,不过还是有不少眼熟的人,叶修不是爱出风头的性格,人来人往的打招呼引起别人的注意不太好,何况人人都在忙碌着,便自己混在人群里走了过去,直到出城都不曾有人发现这位兽族的领部首领就这样穿街过巷地走了过去。

      反倒是他在进入了学院之后马上引得四周的学生瞩目,毕竟他那一身服饰虽然嘉世还没有公布,旁人并不知道这就是兽族领部的服饰,但是显然和学院的学生校服完全不一样,而作为教授的话,他们更是不曾见到过年轻教授中有这么一位。

      一个个顶着问号的学院生从叶修身边走过,一边忍不住侧目看他,一边奔向自己要去的地方,毕竟就要考试了,他们要做的事可不少,没有多余的时间停下来打听。

      叶修倒是很坦然地沿着熟悉的道路走向了记忆中木桑教授的住处,看看路边的水钟,估计等自己从木桑教授那里回来刚好是上午的课全部结束的时候,到时候去看看苏沐橙,然后再回去。

     走过学院区和生活区间的道路,走到路灯下的交叉路口,叶修下意识就要往右走,等他一步跨出去之后才突然想起来自己这不是下课之后回去的路,而他对面亚兽居住区的路上一个抱着书狂奔过来的亚兽在他突然改变方向之后险些撞上来,叶修脚未落地便整个人向后退了一步,身体连晃都没有晃一下,仿佛是瞬间平移了一步。

     那稳住了身形的亚兽匆匆道了声欠就往叶修走过来的路上冲过去了,叶修挑了一下眉,有些惊讶,因为他刚刚在对方几乎撞过来的一瞬看到了那个亚兽抱着的书最上面的,分明是银武铸造师的申请,要知道,一般银武铸造需要不弱的体力,所以好的银武铸造师都是兽人,亚兽的铸造师他倒是从来没有见过。

     叶修转身走向和刚刚跑过去了的亚兽相反的一条路,等他敲开木桑教授的门后,他有那么片刻几乎没认出眼前的人是记忆中的那个木桑教授,倒不是他的神态变了,恰恰相反,他依旧平和温柔,眉眼中还有几分狡黠,但是,不过三年的时间,他几乎苍老了十岁不止,而他身后,坐在椅子上看着他的老人依旧严严板板着脸,不苟言笑的样子,抬眼看到他并不惊讶,显然是已经等他有一阵子了。

    “你来啦,快进来吧。”木桑教授将叶修引进门,然后顺手把门又关上了,“我猜你可能就会今天过来。”

    “木桑教授,康纳先生。”面对这两位长者,叶修收敛了一贯懒洋洋地散漫态度,神色是罕见的尊敬,“我在富力布利本就没什么事,您主动找我,必然是有事。”

     木桑教授叹了口气,神色有些感慨:“其实说是事,也不算是多重要的事,前几天我们还商量着,这东西是应该交给苏小姐,还是给你,后来康纳尔说,这东西想必是沐秋准备给你的,还是交给你好了。”

    “这是当初沐秋给康纳尔的设计图,康纳尔花了三年的时间,把这件银武做好了,我也帮着把上面的符文按设计画好了,唯独中心的符阵师图文没有画,我想,除了那个孩子,没有人能够激活这把银武了。”

    “它如今虽然只能算是一个空壳子,但是,我们还是希望你能够收下它。”

     “沐秋给它取好了名字,是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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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半夜零点十三分的存稿箱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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