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光 27
27.
春天是兽人的求偶期高发期，一般兽人和亚兽的求偶期集中在成年前后，大概会持续到三四年，在这段时期的春天都会情绪容易起伏波动，下意识亲近自己喜欢的对象，并且总是试图做出一些吸引对方注意的行为，所以在某些兽人学生居然抢在风俗学教授之前就用枯枝在银杏树下面搭了一个大大的“烧”字之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学院生一致认为这肯定是哪个暗恋风俗学教授的学生故意想引起他老人家的注意。
曾经很想把这个“烧”字搭在叶修床上的魏琛觉得自己有点脱离了世界的发展情况，在经过良久的思考之后，他一脸了然地开了口：“你们两个要不要跟这个风啊，每年春天的求偶期都再追求一遍什么的，简直够了。”
“老魏你每年的《算术》都得那么低的分真是一点都不冤枉，”叶修毫不客气地开了嘲讽，“我是去年春天才认识的沐秋，今年刚满十六岁，我们之前怎么可能已经在一起了，找伴侣又不是挑白菜，一辈子的事知不知道什么是慎重啊？”
“这话从最没节操的兽族嘴里说出来，我觉得今天真是没睡醒。”张益玮抹了把脸，在看到无辜被连累的吴雪峰黑着张脸的时候，难得有些心虚地笑了笑，“老吴不是说你哈。”
“其实我倒是相信叶秋之前没有和沐秋在一块儿，”吴雪峰既然也被牵连进来，干脆参加进讨论来，“我之前就说过，他们虽然亲昵，但是不是恋人的感觉，更像是亲人。”
魏琛一挥手打断吴雪峰的发言：“得了吧，老夫老妻也是亲人，不过话说回来，你准备开始追咱们苏学弟？来来来，老叶，虽然是你去追，但是我还是要提前给你准备点东西，说吧，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魏老大你还准备帮老叶完成不成？”方世镜抽了抽嘴角。
“怎么可能，我就是听听而已。”
“其实——”叶修拖着声音开了口，瞬间五个人都停了下来，看向他，叶修慢悠悠地换了个姿势，把书竖起来，半遮住脸，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睛看着他们，直到他们脸上露出不耐，吊足了胃口后才开口道，“其实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做，所以才问你们总结出什么来了。”
“然后我发现，我们两个选了的课都坐在一起，他家我也去过了，他妹妹基本也是我妹妹，这样说起来，就差拦住人直接去说了。”叶修说着把书一合，露出挑着嘴角笑得得意而嘲讽的面容。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知道几率很小，我还是希望老叶被苏沐秋揍回来，哪怕答应了也能够从此离我远点。”郭明宇看着叶修去把自己放置了一个冬天全是灰的杯子洗一下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忧郁。
说着他转身看向吴雪峰：“老吴你说现在换宿舍还来不来得及？”
苏沐秋在回到宿舍的时候先默默把四周全部打扫了一遍，收拾好东西，对面床上的东西都是学院的，那个半年只见过几面的舍友似乎把他的东西全部收拾走了，看来自己下学期要迎来一个新舍友了，就在苏沐秋耸了耸肩对此没有特别的感想时，门被推开了。
“哎？怎么是你？”苏沐秋看了看推门进来，手上还拿着一把钥匙的方士谦。
高挑清俊的亚兽笑着把自己的东西全部扔到那张空床上：“方明华那个家伙见色忘义，据说你原来的舍友也是成天不着窝，他觉得总是让你一个人打扫收拾帮忙应付很不好意思，所以就问有没有舍友和他一样的愿意调宿舍，我就过来了。”
方士谦坐在自己的新床上，悠哉地翘起腿，一边把自己一些零散的东西放到该放的地方：“那么，接下来的四，啊不，三年，祝我们相处愉快。”
苏沐秋看着他那种有些熟悉的吊儿郎当感，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们禽族是不是都这样？我之前见到的一个禽族兽人，似乎也是你这样的作风，就连郭明宇，也是一种，好像万事都不上心的感觉。”
方士谦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认真地想了想：“其实也并不全是这样。”
“你见到的禽族可能都恰好都是候鸟吧。”
“候鸟？”苏沐秋知道这个名词，“随着气候时节迁徙的鸟吗？”
“对，虽然丹鹤是鹤族中唯一的候鸟。你们应该已经学过了，我们没有求偶期，也一生都处于求偶期，我们本是固守一方的族群，却孤身选择南北迁徙。”
方士谦侧眸回头看向苏沐秋，眉眼含笑：“丹鹤是漂泊不定的种族。”
“我们一生都在追求。”
苏沐秋倒是没料到自己随口的一句感叹会得到这样的回复，愣了一下，看着翅膀瘦长，羽毛整齐却总有种清华凌厉的感的禽族亚兽：“这样也挺好。”
“所以说，”铺好了床的方士谦端起自己从上面搬下来一滴水都没有溅出来的茶杯，“苏学弟我问你一个问题。”
“嗯？”
“你到求偶期没？”
一个没稳住扑倒在床上的苏沐秋终究会明白，为什么这个看起来“清华凌厉”的禽族亚兽能够和魏琛他们混在一起。
“我真是万万没想到，”苏沐秋叼着早餐木着脸和叶修说着自己昨天的经历，“他居然问我求偶期是什么情况，因为他自己从来没有求偶期，丹鹤是在遇到自己心仪的对象才会进入求偶期的，要是一辈子遇不到就一辈子都没有求偶期。”
“可是他问我我问谁？我又没有经历过，他问方明华还靠谱些，他却说他问了，但是方明华最近太过沉醉于恋情，有点说不出人话。”
“说不出人话？”
苏沐秋看着叶修早起后总有些茫然的面容，联想到昨天方士谦给他学的内容：
“他说啊，求偶期就是，在再遥远的地方，看见一朵和我爱人笑容的光彩相似的花时，我都会因为这种娇艳而想起她美丽的面容，而心潮起伏，不能平静，她仅仅是靠近我，我都觉得能够清晰分辨出她走过的地方带来的气息，海水的味道，红茶的味道，青草的味道，还有独属于她的味道，哪怕是随意翻阅一本书，我都能从字里行间联想起她对我说的话，书里的每一个人物我都会下意识去寻找和她相似的地方，或者将她带入其中，想象如果是她会怎么回答怎么做。”
学着水族亚兽那水族独特的抑扬顿挫腔调，还配合着表情变化，方士谦最后翻了个白眼：“我觉得这不是求偶期，是他想太多。”
叶修听着苏沐秋给他又学了一遍，忍不住埋头闷笑，手还是很稳地撕着面包。
“不过话说回来，沐秋你的确快到求偶期了吧，狐族的求偶期应该是提前两年到成年后两年，持续四年的。”叶修说着突然靠近，鼻子离苏沐秋的脸只有一指的距离，“你能闻到别人身上所有的气味？”
换成以往一定会一巴掌呼过来的苏沐秋似乎是被叶修突然靠近的动作惊到了，迟迟没有反应，叶修有些疑惑地退回到原处看他，却看到苏沐秋表情一片空白，然后慢慢眨了眨眼，没等叶修开口问他怎么了，就一把抓住放在桌上的书站了起来：“快走快走，要上课了。”
“哪里要上课了啊？！还有一个小时呢！”叶修指着饭厅中央的水钟喊道。
“第一节课提前去懂不懂，别磨蹭了！”苏沐秋转身回来一把抓住叶修，拖着就走，叶修挣扎了一下，他从原本抓着衣服滑到了直接抓到手腕，手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似乎觉得这个姿势抓得使不上劲，手松了松，又抓紧了往外走。
“喂喂喂，苏沐秋你今天怎么了，一大早的有些奇怪啊！”
“嗯，昨天没睡好，产生了点幻觉。”
“幻觉？”力补系目前被认为是天才的最杰出的学生看了看自己的新室友，“不可能啊，以你的身体素质，没有遭到强烈的外物刺激和精神刺激，是不可能产生幻觉的。”
方士谦十分肯定地回答，手上用禽族的文字写着什么：“你说说看，你产生的幻觉是哪个方面的，不可能一天都有幻觉的。”
苏沐秋挠了挠鼻子，蹙着眉回忆：“从今天早上开始吧，总觉得能从人身上闻到一种平时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味道，突然就闻到了，之前都没有。”
“味道？”方士谦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你闻到什么味道吗？”
“没有。”
方士谦收回手一下一下敲着桌子，嘴里咬着不知是什么鸟的羽毛做成的别致羽毛笔，苏沐秋没有打扰他，而是继续做自己的事，他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这点事儿也不至于干扰他雷打不动的符文学习。
渐渐的，越来越投入的苏沐秋倒是把这件事给忘到脑后去了，直到他觉得有些口渴起身去倒水的时候，方士谦突然抬眼看他：“你应该是求偶期到了，对对象会产生一种敏感的嗅觉感触，就像方明华那些完全抓不住重点的话里的意思，一般来说，亚兽对于心仪的对象产生这种触感之后，方便寻找对方的踪迹，而且闻到这种味道就会情绪激动得厉害。”
方士谦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一下站了起来，有点兴奋地凑过去：“我就说你应该到求偶期了，说说看，什么感觉？”
苏沐秋艰难地从复杂的符文路线中把注意力拔出来，再艰难地分析方士谦的意思，最后艰难地撑住自己几乎裂开的表情，坐回自己的地方，继续埋头符阵。
顶着方士谦热切的目光画错了第三次之后，终于认命地扔下了笔，往后一躺躺在床上，目光放空，最后一把把自己裹进被子里：“让我静静。”
就在方士谦觉得苏沐秋就这样睡过去了的时候，他又掀开被坐了起来，有点视死如归地意味开口道：“你觉得，我如果告诉叶秋我喜欢他，那个家伙拿这件事嘲笑我到死的几率有多大？”
方士谦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虽然我觉得你们俩其实说不说这句话都差不多，但是如果以叶秋的那个性格来说的话，你对他讲这句话，被他事后拿出来向人炫耀，背后调笑的几率应该是百分之百。”说完，他挑了挑眉，“怎么，这样你就不去说了？”
“去！怎么不去！”
话虽然这么说了，但是苏沐秋第二天早上是亚兽的《符阵基础》，早上在餐厅碰头时看着叶修那副头都没有梳好，眼睛睁不开的懒散样子，怎么都开不了这个口，决定还是等等，等到晚上从小橙那里回去的时候，趁着天黑看不见这人的脸再说好了。
否则怎么想都觉得对着这张脸说喜欢根本张不开嘴！
当苏沐秋扶着额头到了教室，坐下来打开课本拿出笔记之后才突然发现哪里不对了：“等等，你坐这儿干嘛？这是符阵课！”
“我不是说了吗？突然觉得自己需要补充一些关于符阵的知识啊。”叶修把苏沐秋的课本往自己这边拽了拽，“我看过你们这学期的课本了，觉得你们教授讲的我应该还能听得懂。”
“你今天早上的《六族语言与通用语》呢？”
“啧，我们这学期的课表有了变动，《语言》调到下午去了。”
“你这拿的是《荣耀记录年表大全》吧，你就拿这个来上课？”
“嗯，我又不会用这些符文，大概了解一下就好了啊。”叶修说着还把那本乍一看上去和一般课本差不多的砖头书翻开了。
“我去，一屋子的亚兽，就你一个兽人，你怎么好意思？！”苏沐秋在路过的同学第十二次投来惊讶惊诧不解费解最后变为诡异的目光后，如芒在背地压低声音谴责十分坦然地坐在一边的人。
“我来学院就是为了学习啊，无论什么知识都可以，学院又没有禁止兽人来听符阵课。”叶修不光没有被周围诡异的气氛打扰到，还很是淡定地冲苏沐秋笑了笑，“再说了，你都好意思夹在一堆兽人中间上格斗课，我为什么不好意思坐在一堆亚兽中间听课？”
“好吧，随你。”苏沐秋看见走进来的《符阵基础》的教授木桑，“到时候被轰出去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这位在治学上一向严谨的教授在看到叶修的时候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冲他们笑了一下，那参杂着打趣和了然的目光要是换在往日苏沐秋肯定就是觉得有些囧而已，可是现在叶修就坐在他旁边，那种与其说是香气，不如说是草木清气的味道一直缠绕在身边，就像传说中SS级血脉来源的月光花，入鼻之后让人似乎皮肤都接触到柔和明亮带着微凉的月光。
这种感觉在昨天叶修突然靠近的瞬间鲜明得让他眼前仿佛出现大片在月光下缓缓开放的奇花，花浪成海，花色和月光相应，流转如水，让他几乎出现了瞬间的心脏停跳。
想到这里，苏沐秋磨牙：“教授怎么就让你这么堂而皇之地坐在这里？”
叶修却往他这边又挪了挪：“和自己男朋友来上课有什么不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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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写到这些甜的内容就忍不住拖拖拖，本来预想的内容都没写完_(:з」∠)_
大纲里就预想的场景硬生生被我拖得分两章写_(:з」∠)_
也是醉了_(:з」∠)_
最后，这分分钟烧死的节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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