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程风雪 21-liusuzui

21.

盈缩之期，不但在天

在叶修回到兴欣的时候，身边多了五个人。

是的，五个人，包子，罗辑，安文逸，原本是准备接榜坑一把君莫笑的魏琛，以及，一个叶修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人——方士谦。

陈果对于出现在眼前的蓝雨阁前前任阁主魏琛本是一腔崇敬的，但是在看到此人胡子拉碴，手拿烟枪，翘着二郎腿，和那位据说是微草曾经的主事者胡扯的时候，陈果忍不住拉了拉叶修：“他真的是蓝雨前前任阁主？”

“虽然看起来很不像，但是他的确就是，喻文州和黄少天都是他的徒弟。”

“难以想象。”

“是的。”

四处游玩最后把自己玩到了土匪窝里的方先生对于老朋友现在的处境很满意：“你早该这样了。”

“呵呵。”

“陶轩完全忘了，嘉世能有今天是因为你，而嘉世却拖了你的后腿，壮士断腕，对你是最好的选择，至于嘉世，已经烂到骨子里了，叶神，不是我给你泼冷水，纵使你走了，以他陶轩的套路，这么走下去，依旧是一条死路。”

“老夫也这样认为！”

“是的，某种程度上来说，你们倒是做出了相似的决定。”

“老方你知道吗，王大眼前些日子说——”

“咳咳，天清气朗，我们只谈风月，只谈风月。”

魏琛皮笑肉不笑地嗤了一声：“可不就是风月吗？”

方士谦闻言收起神色：“不，此情，可不关风月。”

“我说老方，没胆子回去就直说，我们兴欣别的没有，客栈嘛，就是客房多，老板娘给他开间上房，一天收他二十两银子，他有的是钱。”

“这倒不必了，我还赶着上京，楼家的小少爷与我有旧，这回找到我头上，说不得——”

“说不得你还要去避上两天。”

“啧啧。”

“我说，你们两个够了，叶神可是还先把自己的榜单揭了吧，一代斗神的性命只值一百两银子。”

“老夫倒是觉得，一百两多了，就他这样的，一文钱都不值。”

“那是因为你一文钱都拿不到，带了几十个人来堵人，结果一看到是哥转身就跑，老魏你越来越出息了。”

“老夫这是看在往日交情上给你一条活路！”

“老魏你说这话害不害臊。”

陈果现在回过味来了：“等等，你是说，他原本是来杀你的？！”

“差不多吧。”叶修笑了笑。

“这，这，是嘉世？”

“是啊，老板娘，你看，江湖上其实就是这样人命轻贱，血雨腥风的地方，你真的决定搅和进来？”魏琛也不正眼看对他怒目而视的陈果，皮里阳秋地问道，“买凶杀人，算得了什么，你看看，就算是这位，大夫一样的人，手下的人命会少？微草堂一次干戈，要死多少人你可知道？”

叶修没有说话，他知道这是老魏在试探老板娘，魏琛对于跟着叶修没有什么质疑，但是老板娘这样原本只能说是半个江湖人的女子，他还是信不过的，信不过一个内心如此柔软的女子，能够支撑一个江湖门派。

陈果沉默了一下，扬眉看向魏琛：“是，我是不懂你所说的这些，但是我不懂，叶修总会懂吧，我相信他不是草菅人命的人！”

“对，他不是，所以陶轩容不下他，老板娘你要知道，当你明知道身边人一句话就足以评判一个对错，一句对错可以主宰一方风雨，他却总是推辞不肯出面，即便出面，所说的也往往不偏向自家时，他可就不光是你的金刚钻了，还是你的喉中骾，眼中刺。”魏琛此刻显得有些咄咄逼人起来。

“老板娘，你此刻只是出于一腔义愤，但是这人在江湖，不是你知道对错，就可以坦然面对的。”

“叶修既然说了，那自然听他的，他有过多少荣华权力，见过多少市面，我干什么要插手他的决定，我能做的，只是谈好生意，照顾好门人，让你们安安心心做事。”

“你这是要把权力全部交给叶修？你可知，有叶修在，今天的兴欣完全可以是曾经的嘉世，这份尊荣权势，你都不要？”

“老魏，有些过了啊！”叶修敲了敲桌子，有些不满。

“为什么不可以？！我不知道今日的兴欣是否能成为昨日的嘉世，但是我知道，明日的兴欣，绝不会是今日的嘉世！”

明艳的女子叉腰指着魏琛，面上是飞扬的神彩，眼中是不灭的火光。

绚丽得如同朝霞。

未来的兴欣不会是今日的嘉世，因为她陈果，不是陶轩。

“果敢明丽，快人快语，陈老板当真称得上是佳人。”一直沉默的方士谦击掌而叹。

叶修笑着拍了拍愣住的魏琛：“怎么样，老魏，服了吧。”

“服了，老板娘你别跟老夫计较，老夫就知道你是这样爽直的人，刚刚的话就让它过去吧！”魏琛一脸谄媚地凑过去，陈果被他这变脸的速度狠狠恶心了一下。

“哎，不对，我被你们带过去了，我问的是，他是来杀叶修的？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很简单，这些天叶修收集材料，在江湖上用君莫笑的名字行走，别人不知道他是谁，刘皓还不知道吗？眼见得东岭擂后，轮回就要与蓝雨决出高下，嘉世却一再失利，干脆跌出了武盟竞逐第一的范围之外，有的人是永远不会往自己身上找症结所在的，只一心想着落井下石，自己不好出手，就假借名目来张榜，悬赏他的性命，他也知道这些江湖人杀不了叶修，不过是想给他找麻烦，恶心恶心他，若是能伤到叶修就更好了。

“一看就是刘皓的手笔，”叶修倒是很平淡，“或许还有陈夜辉，陶轩还不至于如此。”

“不过老板娘你也别担心，哥说不得还要把以前的脸面拿出来，问问有没有人愿意跟着哥混啊，那时候自然就没人敢再来了。”

这幅自信到嚣张的样子着实让魏琛和陈果齐齐翻了个白眼。

“但是，叶修，这嘉世来年是不是也要争这武盟的名额，刘皓他们没什么，可沐沐还在嘉世啊！”陈果和苏沐橙从过年见过之后，就越混越好，沐沐果果的，叫得叶修直起鸡皮疙瘩。

“沐橙并不算是真正的嘉世人，”叶修挥挥手，示意陈果不要急，“当年她要顶着沐雨橙风的字号来帮忙，但是我不能真的让她陷进来，所以只做了契约，她算是嘉世雇佣的高手，不算真的嘉世门人，来日嘉世纵然出了祸事，江湖道义上，也祸及不了她，契约的时间还有一年。”

“等过了这一年，安顿好了，再把她接过来。”

“若是场上遇见了，也不过是分个胜负高低罢了。”

方士谦在再三明里暗里叮嘱，勉强封住了叶修的嘴之后慢悠悠启程前往京城去了。陈果看着新来的人，拍板决定将老街中离嘉世最远的一处宅院买下来，加固院子，掀了花园改武场，准备房间，忙忙碌碌，一天中倒有大半时间在那里盯着，这客栈反而成了叶修和魏琛等人的常驻地。

至少魏琛和来来往往的江湖客聊得很是开心，自己给自己开了个上房，住得也很舒心，在抓住偷袭的刺客时就更开怀了，知道他闲着还给他送了个乐子来。

只不过这位叫做莫凡的“乐子”显然很不配合，折腾了一夜没有问出任何东西，软硬皆施，软硬不吃。

叶修作为被偷袭的人却笑呵呵把他扣下了。

莫凡自然不愿意，不止一次试图逃走，但是无论他用什么办法，找什么时辰，走什么路，都会被叶修敲晕了带回来。